天启国,三十五年夏,怀临县,黄石村。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红色,给整个村庄都披上了温暖而朦胧的薄纱。
田间纵横交错的小径上,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三两成群,脚步匆匆地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靠近山脚下,一处院落前,院门半掩,一位妇人满脸焦急地望向路口。
她发丝随意挽起,木簪斜插,身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衫,脚踏破旧草鞋,整个人仿佛被岁月的沧桑重重包裹,唯有眼中的期盼与不安,死死地盯着路口。
院子里,两个年幼的孩子安静地坐着,小脸紧绷,眼眶微微泛红,小手紧紧地揪着衣角,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忧虑。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这凝重的气氛所感染,变得鸦雀无声,唯有那不知疲倦的夏风,轻轻地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此刻,屋内的床上,黄雨梦仍被混沌的迷雾层层包裹,意识朦胧,尚未完全清醒。
她只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好似有一团烈火在里头熊熊燃烧,灼烧之感一阵强过一阵 ,令她极为难受。
迷迷糊糊中,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伸出手向着记忆中床头柜的方向探去。
手在空中慌乱地摸索了好一阵,却始终没能触碰到那熟悉的杯壁,心里一急,猛地清醒了过来。
待睁开眼后,目光先是投向了那漏风的屋顶,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赶忙又揉了揉眼睛,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这是在哪里呀?”
黄雨梦强撑着坐起身,顿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嗡”地一下。
“坏了,这是发烧了吧?难不成烧成了幻觉?”
环顾四周,只见这屋子竟是泥土堆砌而成,像极了曾经在视频上刷到过的,六七十年代的老房子,简陋至极。
屋内除了两张破旧小板凳和一张小矮桌,再无其他像样的物件。
黄雨梦惊得瞪大双眼,抬手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梦,也没幻觉,这到底怎么回事?”睡觉前还好好的,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地方?
“黄雨梦只感觉周遭的一切都透着不真实感。”
当 “穿越” 这个离谱念头跳进脑海,她只觉荒诞至极:“莫不是平日里小说看多了,这种只在书里出现的事,竟真的落到自已的头上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这一看,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一双纤细稚嫩、属于十几岁小孩的手。惊恐瞬间攥紧她的咽喉,一声尖叫险些脱口而出。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苏雨梦又被新的疑惑笼罩:“可为什么我对原主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随后,又想到什么,满心的悲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我才28岁啊,人生才刚有了起色,怎么就……没了” 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酸涩与感慨让她眼眶泛红。
从福利院离开的那天起,她就清楚,往后的路只能靠自己一步步的走。
多少个清晨,天还未亮,她便被闹钟叫醒,匆忙投身于忙碌的生活。
多少个夜晚,繁星点点,她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狭小出租屋。
为了省钱,她常年节衣缩食,吃着最简单的饭菜,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
整整十来年,她身兼五份工作,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奔波。
终于,功夫不负努力人,在小县城买下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拿到钥匙的那一刻,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泪流满面。
等住进去的那一天,她还特意为自己准备了一桌丰富的美食,开心的庆祝着新的生活开始。
那顿饭,她吃得格外香,觉得过去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可如今,住进新房才短短一周,眨眼间,她就置身于这个陌生又破败的地方。墙壁上灰泥大片脱落,房顶漏风,与她辛苦打拼换来的温馨小家有着天壤之别。
黄雨梦看着眼前满心无奈,忍不住在心底疯狂吐槽:“就算穿越,好歹也让我穿到个富贵人家啊!在古代不都是重男轻女的吗?就眼下这条件,原主病成这样都没人管,肯定不受待见的啊。”
正胡思乱想着,脑袋愈发沉重,似有千斤巨石压顶。
“难道我这刚穿越就要小命不保?既然让我来了,好歹也让我体验一下古代版的生活吧。”
本能的求生的欲望驱使她,喊出了声:“有没有人啊,快来救救我!”
这时,院中的两个小孩听到喊声,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些许犹疑之色,对视一眼后,急忙推开房门。
看见黄雨梦坐在床上,眼神迷茫又急切,头发凌乱地散在脸颊两侧,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面色因高烧而惨白如纸。
他们小小的身影在门口顿了顿,随后异口同声地喊道:“三姐,你终于醒了!”那清脆的童声里,满是担忧褪去后的欣喜。
黄雨梦费力地看向这两个小孩,男孩约摸八九岁,小脸蜡黄,显然是营养不良。头发因无人打理而打结,衣服裤子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光着脚丫,活像个小乞丐。
女孩五六岁的模样,扎着两个小辫子,衣服补丁少些,也赤着脚,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此刻正紧张地望着我。
黄雨梦赶忙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感觉喉咙像是要冒烟了一般,艰难地开口说道:“小朋友,能不能给姐姐找点水喝呀?姐姐快渴坏了。”声音出口,都是沙哑的,只盼着能赶紧喝上一口水。
两个孩子听闻,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紧张与关切,二话不说,一同朝着屋外小院飞奔而去。
不一会,男孩端着水,边走边大声呼喊:“娘,你快去看看,三姐醒啦!”陈氏听到喊声,似是怔住,满脸的不敢置信。
“三妮都昏迷整整三天了,莫不是回光返照?”一念及此,对婆婆的怨念又涌上心头,若不是婆婆死活不给钱,相公趁着婆婆外出才偷偷拿了些银钱去县上请郎中,要不然三妮这病可咋办啊。
思及此处,她急忙冲进屋内,正瞧见黄雨梦捧着那缺了口的碗大口的喝水。
陈氏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几步跑到了黄雨梦跟前,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在喉咙里。
好一会儿,她才伸出粗糙干裂的手,轻轻摸了摸黄雨梦的额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抽噎:“三妮儿,我的闺女儿啊,你可算是醒了,要把娘吓坏了。”
黄雨梦望着妇人,虽没有原主的记忆,但从她的眼神中能真切感受到那份质朴的关怀。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汉子带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匆忙进了房间。
黄二树一进院子就听到陈氏在哭,心瞬间揪紧,以为女儿已经去了。
待冲进屋子里看到闺女醒了、还好好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几步走到了床边,拉起陈氏,满是关心的看着黄雨梦:“三妮啊,爹给你请来郎中了,你要快快好起来啊。”
这时郎中走上前来放下药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伸手为我把脉,神情专注。
片刻后,郎中看向黄二树说道:“你再晚一点请我来,你家这小妮子可能就没了。”
说着就从药箱里把几味药抓了出来,拿给陈氏说道,“你赶紧熬出来给她喝。她这是落了水后风寒入体,又加上营养不良,才高烧一直不退。”
黄二树此时站在那里。脸上满是自责与懊悔。
陈氏双手颤抖地接过药,嘴里不停的感谢着:“多谢郎中,我这就给她熬药去。”
黄雨梦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虽与他们还不熟悉,但这份质朴真挚的亲情还是让眼眶有些湿润。
想着自己在孤儿院长大,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生活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
如果自己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那么在这陌生的古代,有幸能拥有这样一群爱自己的家人,一定要想法子改变这个家的困境,让他们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