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渡口,仿若被一层死亡与腐朽的阴霾所笼罩。那阴森的阴风,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如同一头无形的巨兽,肆意地在忘川河面上穿梭。所到之处,原本平静的忘川河水被掀起密密麻麻的细密褶皱,泛起层层诡异的涟漪,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怨念。郝峰,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踏过遍地盛开的彼岸花。那些彼岸花,殷红如血,娇艳却又透着致命的危险。就在他的脚步落下的瞬间,奇异而惊悚的一幕发生了,殷红的花瓣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陡然化作一张张人脸。仔细看去,每一张人脸,竟都是他在漫长轮回中的模样:时而衣衫褴褛,形如乞丐;时而身着华服,贵为帝王;又或是手持屠刀,面容冷峻的屠夫。无数张嘴唇同时开合,发出整齐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重复着同一句话:“还债... 还债...” 那声音,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郝峰的心头,让他的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在那漆黑如墨的水面上,一艘渡船孤零零地横在那里。船身之上,刻满了神秘而古老的镇魂咒文,咒文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仿佛在抵御着这黄泉渡口的邪恶力量。摆渡人,宛如从黑暗深处走来的使者,静静地杵着蛇头杖,立于船头。蛇头杖上,杖首的青铜蛇眼,闪烁着幽光,仿若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秘密。“三魂之一作船资,你给是不给?” 摆渡人开口了,他的嗓音,犹如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发出干涩而浑浊的声音。他那浑浊的眼球中,倒映着郝峰那残缺不全、闪烁着星砂光芒的金瞳,仿佛在审视着郝峰的灵魂。
此时,陆青阳紧跟在郝峰身后,他的狼爪深深抠入河岸的泥土之中,仿佛要将自己的愤怒与不甘都宣泄在这泥土里。他胸腔处的混沌核心,剧烈鼓动,散发出紫黑色的诡异光芒。忘川的水汽,如同带着腐蚀性的毒药,在触碰到他狼毛的瞬间,便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一缕缕青烟升腾而起,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悲魄给你。” 郝峰神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眉心。随着指尖的深入,一缕淡蓝色的魂魄,如同丝线般缓缓被勾出。那魂丝纤细却坚韧,散发着微弱而柔和的光芒,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悲伤与记忆。就在这魂丝离体的刹那,整个黄泉渡口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瞬间陷入死寂。原本呼啸的阴风戛然而止,连那永不停歇流动的忘川水,此刻也仿若被冻结,波澜不惊,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摆渡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他手中的蛇头杖,仿若被赋予了生命的灵蛇,骤然伸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杖尖准确无误地刺穿了那缕悲魄,而后迅速将其送入口中。随着悲魄入体,奇妙的变化发生了。摆渡人的皮肤,原本如死灰般黯淡无光,此刻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那层腐朽之色,露出了一张令郝峰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震惊的面容 —— 竟是星髓阁主!“你竟真舍得?可知悲魄是七情之根?” 星髓阁主发出一阵诡异的轻笑,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与得意。
与此同时,那艘承载着他们的渡船,却毫无征兆地开始缓缓下沉。船身周围,泛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厄运。郝峰只感觉胸腔之内,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挖去了一块,内心空荡荡的,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涌上心头。他甚至发现,连阿蘅的名字,这个曾经在他心中无比重要、无比熟悉的名字,此刻都变得模糊而陌生,仿佛那只是一个遥远而虚幻的记忆。当船桨无意识地拨开水面时,他下意识地看向水中,只见自己的倒影映入眼帘 —— 右眼那曾经闪烁着星砂光芒的金瞳,此刻已然暗淡无光,如同枯竭的星辰;而左眼,竟缓缓渗出漆黑的液体,那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入忘川水中,瞬间消失不见,却好似在郝峰的灵魂深处,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黑色印记。
“你连落泪的能力都舍弃了。” 一个轻柔却又带着无尽怅惘的声音,从那平静如镜的忘川水中悠悠传来。郝峰惊愕地看向水中倒影,只见那倒影竟在刹那间扭曲变幻,化作了他日思夜想的阿蘅。她身姿缥缈,面容依旧绝美,只是眼神中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哀伤。阿蘅伸出指尖,轻轻地点在船帮之上,这看似轻柔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改天换地的力量。瞬间,整条忘川仿若被一股强大的逆时之力拉扯,河水开始疯狂倒流。汹涌的水流裹挟着泥沙与杂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随着河水的退去,河床之下,那堆积如山的星宿骸骨渐渐显露出来,每一块骸骨都散发着冰冷而死寂的气息。阿蘅微微仰头,目光清冷,看向郝峰,轻声说道:“看看这些因果线,哪一条不是系在你指间?” 她的声音,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郝峰的心头,让他的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与愧疚。
就在此时,陆青阳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操控,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那声音凄厉而绝望,仿佛要将这压抑的氛围彻底撕裂。他胸腔内的混沌核心,如同苏醒的恶魔,猛地伸出无数条紫黑相间的触须。触须如同一群疯狂的蟒蛇,肆意舞动,瞬间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渡船撕成了两截。断裂的船身,在汹涌倒流的河水中,如同飘零的落叶,迅速被冲散。
摆渡人,此刻已完全露出了星髓阁主的真面目。他趁着混乱,纵身一跃,身形如鬼魅般飘忽。手中的蛇头杖,在半空中陡然光芒一闪,化作了一把镇仙剑仿品。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带着凌厉的杀意,朝着郝峰狠狠劈下。同时,他口中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你以为斩断情感就能解脱?
就在那镇仙剑仿品的剑锋,以毫厘之差,即将触及郝峰咽喉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袭来。陆青阳,这位一直与郝峰并肩作战的少年,在关键时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的狼爪裹挟着狂暴的混沌之力,以破竹之势,径直贯穿了摆渡人的胸膛。刹那间,混沌核心仿佛嗅到了猎物的气息,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如同一头贪婪的饕餮,大口大口地吞噬着摆渡人的魂魄。
随着魂魄被不断吞噬,摆渡人的皮囊如同在高温下融化的蜡,迅速变形、消融。很快,皮囊之下,露出了星髓阁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械躯壳。机械躯壳上,闪烁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每一处零件的转动,都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其背后隐藏的邪恶秘密。“真是... 美味的绝望...” 星髓阁主在即将消散之际,发出了一声轻笑。那笑声,带着一丝满足,又透着无尽的疯狂,仿佛在品尝着世间最珍贵的美味。而在她彻底消散的瞬间,她的左眼突然脱落,滚落在地。令人震惊的是,那左眼,竟是郝峰第一世时亲手剜出的星核碎片,如今,这片星核碎片,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尘封已久的残酷过往。
与此同时,渡船的残骸在汹涌的忘川河中,如同一片被命运抛弃的孤叶,缓缓沉入河底。然而,就在残骸即将完全没入河水的那一刻,无数条因果线,仿若一条条从沉睡中苏醒的灵蛇,破水而出。这些因果线闪烁着幽光,带着强大的力量,瞬间将郝峰紧紧缠住,如同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茧蛹。每一根丝线之上,都如同放映机一般,浮现出一幕幕往事:那是他赐死奎木狼时,剑光闪烁的决绝;是阿蘅为了守护世间,毅然自焚时,那熊熊燃烧的火光;还有陆青阳在轮回台上,遭受剜心之痛时,那痛苦绝望的场景。这些画面,如同一把把利刃,不断刺痛着郝峰的内心,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痛苦之中,而他被因果线缠绕的身躯,在这颠倒的忘川河畔,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助,仿佛被命运的巨轮无情地碾压。
“师尊!” 陆青阳心急如焚,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此刻的他,看着被因果线缠成茧蛹的郝峰,心中的焦急与担忧如潮水般汹涌。他毫不犹豫地伸出狼爪,向着那密密麻麻的因果茧奋力撕去。每一根因果线都坚韧无比,如同锋利的刀刃,在他的狼爪上划过,瞬间割得血肉模糊,鲜血汩汩涌出,滴落在忘川河畔,转瞬便被汹涌的河水吞噬。但陆青阳仿若未觉疼痛,依旧疯狂地撕扯着,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决绝。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因果茧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郝峰缓缓从中走出,然而,他的眼神却变得极为漠然,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无法触动他的心弦。他右眼的星砂,仿若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迅速凝成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眨眼间便抵住了陆青阳的咽喉。“让开。” 郝峰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不带一丝感情,仿佛眼前的少年并非与他并肩作战许久的弟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陆青阳闻言,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胸腔内的混沌核心,仿佛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受到了强烈的冲击,陡然炸开一道裂缝。裂缝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与此同时,陆青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呕出了星砂般的泪水。那些泪水,在空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泽,缓缓凝聚成阿蘅的轮廓。阿蘅的面容依旧温柔,可此刻却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在虚空中凝视着郝峰。“你连悲伤的权利都抛弃了...” 陆青阳哽咽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无奈。
就在此时,原本因因果线破水而出而静止的忘川水,仿若被重新注入了生机,再次开始汹涌涌动。郝峰却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他轻轻推开陆青阳,缓缓踏上了对岸。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孤独而冷漠。而在他身后,黄泉渡口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中,彻底崩塌。巨大的石块、腐朽的木梁纷纷坠入忘川河,激起千层浪。陆青阳则跪在废墟之中,他的狼化身躯,正被混沌的力量一点点蚕食,逐渐变成半透明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