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星砂凝在茶馆檐角,郝峰——如今只是跑堂阿七——正用麂皮擦拭柜台上的青圭残片。昨夜打烊时,这枚碎片突然出现在门缝,边缘还粘着星砂凝结的狼毛。他指尖刚触及冰凉的玉面,碎片突然发烫,烫得他险些脱手。
\"阿七!后院柴火!\"老板娘的尖嗓刺破晨雾。
阿七将碎片塞进衣襟,胸口的灼痛却愈演愈烈。他抱柴经过马厩时,那匹总在半夜嘶鸣的老马突然人立而起,眼珠泛出奎宿星暴的赤芒。柴垛散落的刹那,他看见马槽底部的星砂正聚成字迹:【小心猎户】。
一、狼烟起
猎户少年进店时携着山间寒气。
他肩头搭着白狼皮,狼牙串成的项链下,青圭碎片正隔着兽皮发出幽光。阿七递茶的手陡然一颤——碎片隔着衣襟与他胸前的残玉共鸣,烫得锁骨发红。
\"这茶...\"少年皱眉望着泛起星砂的茶汤,\"掺了归墟派的炼魂散?\"
柜台上油灯骤灭。少年颈间青圭突然暴亮,映出他后颈的条形码——hS-007的残影在皮下蠕动。阿七的终焉瞳不受控地睁开,左眼映出三百年前雨夜:自己将星髓针刺入少年后颈,血珠溅在青圭上的场景。
\"陆...\"字未出口,狼皮袄下的短弩已抵住他咽喉。少年瞳孔缩成兽类的竖线:\"你认得这玉?\"
胸前的青圭残片在此刻熔穿衣襟。两枚碎片凌空相吸,拼合的刹那,奎宿星暴从穹顶直劈而下!
二、旧痕新伤
星砂在雷暴中凝成囚笼。
阿七被气浪掀翻在地,见少年在雷光中兽化:狼耳刺破发间,指甲暴长如刃。青圭完整体的威压震碎茶馆梁柱,老板娘尖叫着抛出朱雀灯,灯焰却反被星暴吞噬。
\"三百七十四次轮回...\"兽化少年嘶吼着撕开胸膛,露出机械心脏上跳动的编码,\"每次靠近你,这颗心就疼得发狂!\"
阿七的终焉瞳淌出血泪。他看见无数时空的陆青阳惨死画面:被命魂剑贯穿、遭星链绞杀、在幻境自焚...每个陆青阳咽气时都攥着青圭碎片,而每个自己都在碎片刻下\"赦\"字。
青圭突然射出一道铭文,将阿七拽入记忆洪流——
混沌祭坛上,自己将陆青阳的魂魄撕成两半:善体封入青圭,恶体写入轮回系统。少年在魂飞魄散前哀求:\"帝君,给我个痛快...\"而自己蘸着星砂在他眉心写下\"赦\"字,却成了永世轮回的诅咒。
三、玉殒
兽爪贯穿阿七肩胛时,现实与记忆重叠。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死!\"少年将阿七钉在星砂碑上,青圭压在他喉头,\"看看这个!\"
碎片映出真相:每个轮回终结时,阿七(或郝峰)都会将新的青圭残片塞入转世陆青阳手中。那些碎片承载着前世的怨恨,在今生的相遇时发烫,不过是为了引诱宿主弑神。
阿七咳着血沫,胸前青圭突然熔进伤口。机械心脏的编码开始错乱,少年痛苦跪地:\"杀了我...求你...\"
终焉瞳在此刻暴走。阿七的左眼喷涌星砂,凝成判官笔虚影。他颤抖着在少年眉心重写\"赦\"字,每一笔都剥落一层机械外壳。当最后一撇落下时,露出的竟是三百年前陆青阳本相——那个在乞丐堆递来炊饼,笑得毫无阴霾的少年。
\"帝君...\"少年脖颈后的hS-007编码消散,青圭完整体重坠于地,\"这次能记住我的名字吗?\"
星砂碑轰然炸裂,碑文\"郝峰\"二字化作青圭雨。阿七抱住消散的少年,发现怀中的青圭只剩空白玉璧,所有刻痕都转移到了自己骨头上。
四、痕深
七日后,茶馆来了位佩戴狼牙的新跑堂。
少年擦桌时总望着柜台发呆,后颈新纹的\"赦\"字在发丝间若隐若现。阿七的指骨时不时刺痛——那是青圭刻痕在生长。每当少年靠近,他就能听见星砂在骨缝里低语:【这次别再弄丢了】。
老板娘把玩着完整青圭,灯下细看才发现,玉璧深处嵌着三百年前的血星砂。女童蹲在屋顶收集露水,哼着往生谣的调子,把星砂撒向猎户少年常走的山径。
第一场冬雪落下时,阿七在柜台下发现块带牙印的青圭残片。烫得他掌心发红的,是某个轮回里自己咬下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