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泉火急火燎地逃回家。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眼神中满是慌乱。
他冲进卧室,一把将衣柜底层的两只行李箱拽了出来,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这阵仗实在太大了,翻箱倒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很快就把妻子沈玫给引了过来。
沈玫身着淡蓝色丝绒睡衣,头发优雅地挽在脑后,“文泉,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怎么这么大动静?”
原本打算抛下她独自远走高飞的傅文泉,在看到妻子那带着疑惑和关切的眼神时,心里突然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不忍。
但他还是咬了咬牙,一边把衣服胡乱地往行李箱里塞,一边急切地说道:“收拾东西呢,快点!别磨蹭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沈玫皱着眉头,满脸不解地走到他身旁,眼睛里满是担忧。
她伸手想要拉住傅文泉的胳膊,却被傅文泉侧身躲开了。
“别问了,没时间解释。”傅文泉眼睛紧紧盯着行李箱,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他甚至因为过于慌乱,把几件衣服都扯到了地上。
沈玫一脸茫然地应了声“哦”。
心里虽然充满了疑惑,但看着丈夫那紧张的样子,也不敢再多问。
她转身走向储物间,打算再拿两只行李箱,她的脚步有些迟缓,显然还在思考丈夫的异常举动。
谁知道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里。
她微微仰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惊讶,略带迟疑地轻声唤道:“胤,胤商?”
傅胤商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面容上带着一抹浅淡的微笑。
在其身后,四名身形高大且孔武有力的黑衣保镖亦步亦趋地跟随,整体散发着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他伸手稳稳地扶稳自己的母亲沈玫,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浅笑道:“都在呢?”
傅文泉听到声音,身子就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一僵,旋即缓缓地回过头来,眼睛瞪大,嘴唇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发颤,“你,你来做什么?”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你们也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傅胤商抬起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光洁的额头,眼神中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接着说道:“不如,今晚你们就搬到养老院去住吧。”
沈玫又懵又惊,声音都有些变调,“胤商,你,你是认真的吗?”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双手紧紧地抓住睡衣的衣角。
“爷爷昨天下午从大厦出来后,就直接去养老院登记入住了。”傅胤商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歪着头,“他一个人可能会有点孤单,所以我特地过来接你们二位过去陪他。”
傅文泉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想着携款潜遁。
面对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构陷血亲的人,唯有火速逃离才是上策。
此时被抓包的傅文泉,听言瞬间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他厉声吼道:“啊!你疯了吗?啊?傅胤商,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
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不过是想让你们早点享受天伦之乐,这有什么错呢?”傅胤商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摊开双手笑着说道。
眼睛里却透着如深海般平静到极点的冷漠,毫无活人的温度。
“不,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沈玫难以置信地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里闪烁着惊恐的泪花,“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呀。”
傅胤商微微低下头,眼睛不带一丝情绪地盯着沈玫,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微笑。
他轻轻抬起手,缓缓地摩挲着沈玫的脸庞,温柔中却又带着一丝病态地说:“正因为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才更应该‘照顾’好你们。”
他的手指在母亲的脸上轻轻划过,却让沈玫感到一阵寒意。
傅文泉被傅胤商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怒视着傅胤商,咬牙切齿道:“你所谓的‘照顾’,不过是想把我们囚禁起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傅胤商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意,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爸,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还是咽回肚子里为好。”
话音刚落,他像是下达了一个无声的命令,抬手轻轻勾了勾手指。保镖们训练有素,立刻如同敏捷的猎豹一般走上前来。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两个保镖迅速用强壮的手臂锁住男人的双臂,另两个则紧紧制住女人挣扎的身体。
女人惊恐地瞪大双眼,刚要发出尖叫,就被一块胶布封住了嘴。
男人也同样遭遇,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声。
随后,保镖们分别抬着他们下楼,就像搬运毫无反抗之力的货物一般,塞进早已等候在楼下的面包车里。
面包车扬起一阵尘土,很快便拉着他们消失了。
傅胤商眼神淡漠地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杂乱景象。
那房间像是被暴风雨席卷过一般,桌椅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各种杂物。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混乱的场景感到厌烦,转头对佣人吩咐道:“都烧了。”
那几个佣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听到命令后,互相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但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点头。
他缓缓退出房间,脚步沉稳而又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寂静的深潭之上。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兰镜宸发来的信息,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那弧度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破了平静的表象。
他将手机塞回口袋,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而后独自驾车前去赴约。
汽车发动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他驾车迅速驶离,只留下一路扬起的灰尘。
……
十九点四十二分。
傅胤商的座驾缓缓停在兰亭区,一家名叫“天宫私宴”的餐厅门口。
这是一家在当地颇有名气的高档餐厅。
傅胤商迈着沉稳的步伐下了车。
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他不凡的身份和地位。
走进餐厅,里面的灯光柔和而典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在服务员礼貌且恭敬的指引下,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书画。
最终,他进入到地字号包厢。
兰镜宸在包厢里早已经有些坐立不安,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迎上去。
他出门前还特意换了身藏青色的手工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重视程度,堪比相亲和面试。
“欣闻你荣膺董事长,真可谓‘众望所归,实至名归’,恭喜恭喜。”兰镜宸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里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热情地伸出手,想要与傅胤商握手,然而对方却只是用他深邃而冷漠的眼睛,淡淡地看了眼那只伸过来的手,身体没有丝毫要回应的意思,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
兰镜宸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自觉有些无趣,只得自己握住那伸出去的手,在空中晃了两下,试图缓解尴尬,“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原本说好第二天给自己答复,没料到只等来短信里的一句:【来日方长,十五日后再议。】
这让兰镜宸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之前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本来都打算更改计划亲自出手了。
可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却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傅胤商近期将有大动作。
若是傅胤商能成功,那可就是押对宝了,受益匪浅。
这种诱惑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侥幸心理让兰镜宸一等再等。
在等待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时刻关注着傅胤商的动态。
可当得知兰镜珩已经调养好身体,并且所有手续都已办妥,明天就要搭乘飞机回国时,他顿时就不淡定了。
兰镜珩一直是他心头的大患。
再等下去会出大事故的。
于是,兰镜宸开始夺命连环call,手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点击着傅胤商的号码,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不容易盼来帮手,傅胤商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却让他发觉对方似乎更看不上自己了,这让他不免有些尴尬。
他的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傅胤商也不见外。
他看了一眼包厢里的布局,然后径直走向餐桌,拉开椅子就坐下,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客套话就说到这儿吧,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傅胤商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问。”兰镜宸也随之坐下。
他的坐姿有些拘谨,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像一个等待老师提问的学生。
“你为什么想要对付池砚书?”傅胤商神色冷峻地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兰镜宸的内心。
“别拿池清野说事儿,他们叔侄间的恩怨和你无关。”傅胤商的语气更加冰冷。
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表情严肃。
“他是我和池湛交易的献礼。”兰镜宸如实回答。
“兰镜珩也是吗?”傅胤商微微皱起眉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是我的眼中钉。”兰镜宸眼神中突然露出一丝狠厉,但很快又收敛起来。
傅胤商靠在椅背上,眼睛里带着审视的目光,沉默了几秒后说:“我再给你一次说服我帮你的机会。”
兰镜宸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必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