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进门池清野就选了个,能被门视窗看见的位置站着。
因为她知道,未经相关当事人同意的录音录像,即使内容所反映的是事实,也不一定具有合法性和证明力。
所以这是另作他用的备份材料。
警察赶到现场后,第一时间制止了柳锡悟当下的暴行,并及时调查取证。
医院公共区域有监控,但只能确认池清野进入病房的时间,看不到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于是两人被带进警局做问询笔录。
在录口供的过程中,池清野丝毫未强调主观情绪,而是对事件的起因、经过、受伤程度等,进行了非常全面的陈述。
面对为何会送菊花的质疑,也解释菊花自古就被称为四大君子之一,代表着高洁无私的优良品格,觉得并无不妥。
认为自己只是出于好意,替男友来看望住院的柳锡悟。怎知他会因自己发现他是装病住院,故寻衅滋事殴打自己。
然而当时的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懵了,并没有还手互殴。
现申请鉴定伤情,同时要求依法处理柳锡悟的恶劣行为。
然除此之外,还要他承担相应的医疗费、护理费、营养费、交通费、精神损害抚慰金等民事赔偿责任。
池清野并不是真的稀罕这点钱,纯纯就是想膈应他,让他在拘留所里过大年。
再借偷录的视频向星轨集团开价。
仅是随口吐槽,亦或是社交网站阴阳几句,就够外界议论的了。
如果还有视频为证的话,估计股票也得跟着跌几个点。
到时他就会成为星轨的罪人。
总而言之。
是要闹得众所周知,还是满足自己提出的条件,就看柳家人怎么选了。
在知晓该情况后,柳锡悟也在第一时间申请了伤情鉴定。
实则是想借机到院买通关系,开具精神心理疾病的相关证明,以逃避法律的制裁。
不曾想,却遭到了各机构的拒绝。
即便他开出的价格非常诱人。
医院也依旧是以“伪造病例证明将构成伪证罪,严重干扰司法机关的公正执法,需要承担刑事责任与民事责任”为由,驳回了这个不合法的请求。
而确确实实挨了他一记耳光的池清野,基本检查虽没啥事,但不妨碍医生在证明上写外力造成的红肿,淤青等诊断结果。
在证据确凿,形势一边倒的情况下,柳锡悟无从抵赖,只得觍着脸求私了和解。
“打人的事是我不对,你开个价吧。”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示弱。
池清野莞尔,“你兜里那点子儿,都不够我买辆车放着玩,还是自己留着当棺材本吧。”
“那你想怎样?”他忍气轻问。
池清野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睨他,“想看你在后悔认识我的日子里,度过煎熬的余生。”
听到这话,柳锡悟压抑着愤怒,搓了搓眉心,嗓音勉强保持着平静,脸上撑着笑,“虽是我有错在先,但也是因为你从中作梗,又挑事在后所造成的。”
“事情一旦闹大,柳家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搞得两败俱伤又是何必呢?不如咱们各退一步,就到此为吧。”他说话的口吻略带几分卑微与恳求,却又妄图用笑容维护不堪一击的尊严。
尽管星轨以目前实力来看,确实不足以抗衡潭渊,但真想正面硬刚也并不是没办法。
尤其在池慎去世后,潭渊内部人心不齐,外部又都想借机分一杯羹。
眼下正是拉拢其他势力的好时候。
只能说眼前女人的格局和气性不成正比,总有一天会为此栽大跟头的。
池清野垂眸笑笑,“只要能让你痛苦,我委屈点也没关系,就不劳费心忧虑了。”
所有的后果,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就已捋过数遍。
至于接下来的应对策略,需要拉几个垫背,自然也考虑进去了。
与其苦口婆心地劝导,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哎不是。”他见暗示不起作用,急了,“就那么点事,你至于吗?”
怎么会有这种油盐不进的女人?
给人一种“已准备好随时同归于尽”的狠劲。
怪吓人的。
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
“不至于。”池清野脸上忽地扬起一抹温柔笑意,“但我向你保证,类似的事在往后的日子里,还会重复发生。所以请一定要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别轻易崩溃哦,不然太扫兴了。”
柳锡悟闻言愣了下,难以置信地抬眸凝视她,“池清野,你心理变态的吧?!”
她粲然一笑,“彼此彼此。”
“……”
这一刻,柳锡悟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她,傅胤商都会突然沉默了。
……
与此同时。
远在云澜集团大厦顶楼的空中花园,跟三位好友相聚一起喝下午茶的兰镜珩,也收到了手下反馈的实时跟踪监视报告。
在滑动手机细看之际,坐在身一侧的温纪言摸了摸鼻子,意有所指地开口道:“昨晚意外听到个消息,说是柳锡悟被自己的一巴掌给送进拘留所了,有谁知道具体缘由的吗?”
云澜集团的太子爷——喻承宵,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耐人寻味地笑了下,“怎么?是昨晚半小时的动物园直播还不够你回味吗?”
“……”
兰镜珩沉默无言。
这些人的消息真是越来越灵通了。
好在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挚友,且能够及时守住彼此的“后背”的关系,否则自己也没法顺利韬光养晦那么多年。
“确实。”温纪言摆出一副“你懂”的笑脸,做模做样地掏出手机,“我还是再看几次回播,多贡献些点击率吧。”
忙着回复工作信息的凿光集团总裁——君淮卿,一脸茫然地抬起头问:“什么动物园直播?”
难道自己又错过了什么吗?
温纪言挑眉一笑,勾了勾下巴,“来,我转发给你,一起当水军。”
君淮卿点开看了眼,“所以这跟柳锡悟又有什么关系?”
“这家动物园是谁的?”温纪言笑着反问。
“你的意思是柳锡悟打了池清野?”君淮卿一知半解地扫了眼在座三人,对此仍旧有些疑惑,“但以他的劣根性,应该会想办法开具精神心理疾病之类的证明,试图摆脱法律的制裁吧?”
“不排除会有为了钱铤而走险的人,去以身试法开给他,毕竟法律是道德的最低标准。它的存在,就是在为人性的阴暗面兜底。”喻承宵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尝了口,又继续说:“但如果有人在事发前,就未卜先知的采取措施,有针对性的勒令禁止受理柳锡悟所有诉求,那么阻断力度就是百分之百。”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唇角,瞥向缄默良久的兰镜珩。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个圈子里发生的事,除了有意忽略的部分,几乎没有什么是深挖不出的。
兰镜珩轻支下颌,极淡地笑了下,“你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