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再坚持一下,亦或是将后脑勺的木簪抽出,由他的耳道扎进去,就能送他去陪阎王爷过元宵。
但在别人的地盘上杀人,无异于亲自奉上致命把柄,更不用说尸体有多难处理了。
理智战胜邪念,池清野缓缓松开他,脱鞋坐到观影皮椅上,居高临下地瞅着地上的柳锡悟。
欺负弱小没意思。
还是喜欢挑战家世背景差不多,且体型及社会经验都高于自己的人。
同时也更容易获取自己想要的成就感。
头部遭到多次击打的柳锡悟,并未因重新呼吸到空气而满血复活,反而觉得天旋地转,身软无力,甚至伴有些许恶心的症状。
他怀疑自己可能有点脑震荡。
但看眼下的情况,根本不能指望池清野良心发现,送自己到医院就诊。
每一脚都正中头部,明显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果真最毒妇人心。
柳锡悟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感觉体力和意识都恢复得差不多,才慢慢坐起,死死盯着气定神闲的池清野,怒目切齿道:“池清野,我跟你没完!”
“可你已经完了欸。”尽管池清野的嗓音是如此之轻柔慵懒,可脸上的嫌恶、鄙夷和歹意却不断在加剧,“还不知道吧?从傅胤商撺掇你对付我开始,你就已经掉进我们为帮柳昀溯上位的陷阱里了。不然你以为星轨的‘百城计划’是怎么给到傅胤商的?这就是报酬呀傻瓜。”
这番话有八成都是混淆黑白的谎言。
目的就是为了勾出他心中的怒,施加压力逼迫他彻底站在傅胤商和柳昀溯的对立面,那么假的也会慢慢成真。
过去的事也就无从查证了。
“……”
柳锡悟怵目惊心,裂眦嚼齿地瞪着她,一语不发。
虽然怀疑过,自己有被傅胤商设计的可能性,甚至还跟朋友们吐槽了这事。
但内心始终不愿承认,自己被当猴耍了。
因为很没面子。
身边人一个个都混得风生水起,唯独自己情场失意,还处处都输给柳昀溯。
如果还被自己主动巴结的傅胤商当枪使,那简直蠢得无可救药了。
所以听到池清野对此供认不讳,霎时有种尊严遭到无情践踏的委屈难堪与义愤填膺。
“被免职才只是开始,接下来你将失去更多,直到被你们柳家踢出门,风餐露宿,成为全国人民茶余饭后的笑料,丢尽脸面,迫于无望自我了断才算完。”池清野笑不达眼底地凝视他,语调里充满毫不掩饰嘲弄与讽刺之意,字字句句都像扎在对方心上的毒箭,“怎么样?是不是听完后热血沸腾,心脏砰砰直跳,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柳锡悟听言,破防狂怒:“他妈的!我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
“我记得有提醒过你的吧?类似的事在往后的日子里会重复发生,所以请一定要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别轻易崩溃。”池清野说着说着,竟掩嘴而笑,“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吧?天呐,怎会有如此憨傻的人存在?真是乐死我了。”
眼底流露出的冷漠与藐视,是在对其愚蠢无能的一番揶揄。
肉体上的折磨结束,心理上的摧残才刚开始。
池清野肆无忌惮地调笑,狠狠刺痛着柳锡悟的脑神经。
从未想过自己不仅打不过一个女人,甚至还要被戳心窝和肺管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带着浓浓的怨气喃喃:“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你……”
或许是平时打架次数少的缘故,一旦动怒身体就会发抖,肾上腺素极速飙升的表现。
全身肌肉都处在兴奋状态,会暂时性的忽略痛感。
柳锡悟摇摇晃晃地站着。
猩红的眼眸锁定眼前女人,仿佛要将其撕碎后,吞噬入腹一般的凶狠。
池清野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狡黠笑意。
像极了瓮中捉鳖的狩猎者。
下一秒,柳锡悟就径直向她扑过去,将她死死地摁在皮椅上,双手再度紧掐她的脖子。
为防止又一次被她掰手指,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膝盖也重重压在她腿上。
他看着池清野那张迅速涨红的脸,神色越发的兴奋癫狂。
殊不知……那是她故意放的水。
因为有人报警的话,很容易被判定为故意伤害罪。
但如果柳锡悟也在她身上,留下一些伤痕,就可以证明两人为互殴。
到时无论是调解还是起诉,可回旋的余地都会大一些。
从小,池慎就不止一次告诉她,只有了解规则,才能利用规则将自身损失降至最低。
所以即便是死,都必须拉几个垫背和陪葬,绝不会独自一人下地狱。
“没吃饭吗?怪不得要对女人下药呢,原来弱成这样。”池清野存心刺激他。
自己不好受,也不能让他真的爽到。
话落,扼住脖颈的力道蓦然加重。
但还不够。
伤势太轻不具有说服力。
池清野又不遗余力地嘲讽:“承认吧。撇开身份背景来谈,你除了性别为男外,根本不具备任何的求偶优势。无论是能力还是魅力,你通通都是负分。你就是个只会靠下半身思考的单细胞生物,是个不折不扣的loser……”
“去死,去死……你给我去死吧,贱人……”
丧失理智的柳锡悟,已完全顾不上后果,只想让其彻底闭嘴,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杀了她,就能少一个瞧不起自己的人,少一个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的人,少一个揍过自己的人……
柳锡悟越想越激动,全然没意识到紧闭的门,再一次被刷开,倏然进来一个高大且气场骇人的身影,从侧面狠狠给了他的腰部一脚,将他猛地踢倒在地。
腰胯似筋骨寸断的钻心疼,让他从癫狂中稍稍找回几分理智。
柳锡悟大口喘着气,艰难爬坐起来,定睛一看……原来踹自己的人是傅胤商。
那充满杀气的眼神,更坐实了池清野所说的话。
他们从头到脚都是一伙的。
傅胤商将池清野从皮椅上扶坐起来,难掩紧张心疼地细细检查她的伤势,“怎么样?能认出我是谁吗?”
貌似除了脖子上,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池清野抚着脖子咳了几声,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柳锡悟,忽地抱住傅胤商的腰,将脸完完全全埋进他的胸膛,哭唧唧道:“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其实从未指望他会来救自己。
故意给他发去门店的照片,主要目的是想让他成为自己“无预谋纯偶遇”的证人。
而后脑勺上的黑檀木簪,才是提前留的后手。
只能说柳锡悟运气不错,躲过了“正当防卫”的伤害。
为了让他们的误会加深,池清野只能佯装成受害者,企图博取同情和维护。
就是眼泪……有点难挤出来。
估计一到光线好的地方,就会立马露馅。
傅胤商似乎并未觉察到什么,仅眉头深锁地紧搂池清野,尝试给足她安全感。
从电话突然挂断,到赶来看到她被柳锡悟掐着脖子压于身下。
整个过程里,心脏都像被一双无形大手揪住般,一抽一抽的,每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剧痛,很是难受。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想不断把她往自己的身体贴挤,恨不得揉进去融为一体。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切感受到她的存在。
看到这一幕的柳锡悟,忍不住破口大骂:“艹你妈的傅胤商,狗屎一样的脏玩意儿,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对我,妈的你们这对狗情侣今后要不得好死!”
傅胤商眸色冰冷地睨了他一眼,将池清野打横抱起说:“我带你离开。”
没想到会如此突然的池清野,反应过来后,指了指地上的皮风衣,“我的衣服。”
她真正在乎的其实并不是衣服,而是兜里录了视频的手机。
傅胤商二话没说,放下她捡起衣服搭肩上。
顺便再帮她把鞋套回脚上,才将她重新抱起往外走。
身后的柳锡悟还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傅胤商!你害我!你害惨我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砰!”
推开的门又自动合上,世界终于回归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