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怎会不清楚，对这样一个国家进行金融入侵对帝皇而言是多么容易。
可是这样一个落后的国家，要想通过金融入侵以从中榨出油水来，起码要花费几年到十几年不等的时间。
就算帝胤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更没有对他表现出敌意，可谁敢保证饱腹的猛虎不会为了玩乐而再度展开屠杀。
说威廉现在是在万米高空上走钢丝都毫不为过。
但他为了科技兴国而选择与虎同谋，也早已做好承担风险和压力的觉悟。
“虽然政府也很想处理掉这几个寡头，但是他们运营管理着相当多的海关港口，因此也能轻易左右格洛诺德的外贸市场。若政府与其鱼死网破，只会两败俱伤，不会捞得多少好处。”
“您的态度我了解了。”帝胤颔首，“这样就好办了。”
“据我了解，海关港口均为国有，不允许个人或组织交易购买占有。贵国政府与那些寡头的交易应该也就不过是政府将部分海关税收分给寡头，权当是令其经营管理海关的费用。”
“正是。”
“那还不好办。”帝胤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一抹笑容，“把这些企业强制收归国有就好了。”
“可格洛诺德同为资本主义国家，就算有国有企业，也多是从属于博物馆、动物园、邮政系统等投资大效益低的公用行业。这样公然吞并这些寡头企业，会让其他企业怎么想？这必然会导致市场经济萎缩。”
“这怎么能叫‘吞并’呢？”帝胤闻言笑意更盛，“寡头们恶意控制市场经济，阻滞国家发展，这是政府出于国家层面考虑而做出的‘和平收购’选择，这可是为了国家强盛所做出的‘必要牺牲’。”
左右这些年他也和这些政客学了不少道理，就比如，“是是非非，全靠一张嘴去凭说。”
打着“为了国家，为了人民”的旗号，今天牺牲牺牲这个，明天就说着对不起拜托那个去死，可就是从来不见他们牺牲自己去成全其他。
这些政客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包装成正气凛然的高大上伟光正形象，为谋取私利的私心加以冠冕堂皇的粉饰。
偏偏他们的声音足够大，他们的口号也足够响亮，所以轻易地便能引导风向把控言论，在公众眼皮子底下掩饰恶行，吃着人血馒头收割美名。
他不是个良善的好东西，帝胤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他也从不否认这一点。
只是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加可恨，但事实偏偏是，金字塔上层多是伪善君子大行其道的主场。
这就是这该死的世界。
帝胤也早已“释怀”并且很好地“加入”进去了不是吗？
但加入不是融入。
他只能用无尽的屠戮去消解他对这一切的恶心和厌烦，纵使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被同化得同样阴险卑鄙。
当政客们惯用的伎俩被不属于政界的人在自己面前大加摆弄，当看到帝胤眼中的嘲讽讥诮，威廉此时的羞赧无以复加。
纵使他内心里将自己与其他人区别开来，但这样近乎既当又立的想法本身也足以令威廉感到可耻。
同在大染缸里，谁又比谁高尚呢？
“……”他哑然失语。
“帝皇随时准备协助贵国政府收购垄断市场的企业，只要您一句话，便可在一夜间将其倾覆摧毁。”
“以不流血的手段？”
“以任何手段。”
“不过如果您是这样希望的，当然也可以。”帝胤颔首笑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我们也要做‘最坏打算’。”
“这种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有待召开会议进行商榷，还请您等候些时日。”
帝胤微笑颔首，“合理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