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的,他很心疼。
若是他比她更早有前世的记忆,她哪里需要去殚精竭虑想这些。
那封信做得很隐蔽,他都能想到,以她的性子,得想多久才敢去做。
而要去避开方萍的狼子野心,还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才得以避开。
姜云烟轻轻挣脱开他,转身看着他,“不止这一件。”
她将设计让方萍吃芒果的事说出来。
“……我当时就是想让她死,就算现在她已经无法再对我做那些事,我还是想让她死,您不觉得我这样过于狠心吗?”
曾经谢芸就跟她说过,不要为了没发生的事去将自己陷入仇恨里。
但是当方萍还活着在她面前晃荡的时候,她就是无法去这样劝自己。
于她而言,不是因为她有重来的契机,就应该去原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她心软,但是绝不会为了这样的人心软。
赵怀瑾道:“不会,若是我,反而不会让她死得太轻巧。”
前世就是,只可惜这一世他回来得太晚,反倒让方萍死得太轻巧。
“陛下,我这么告诉您,是想让您知道,我没您想的那么好,其实我挺记仇的。”
别人对她好她会记很久,但对她不好的她也会记很久。
赵怀瑾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是他也不例外。
但他没有难过或是生气,反而是开心她愿意跟他说这些。
愿意敞开心扉跟他说,说明还有机会。
若是她和之前一样什么都不说,一心只想逃避他,那才真是机会渺茫。
“嗯,你记仇是对的,是那些人伤害你,是他们不对,我也一样。”
说起来他都觉得她太心软了,那个徐娴前世言语间对她那么不敬,重来一世她都没有寻仇。
他俯身捧起她的脸,一双眸子里满是请求:“所以你该信了吧,我都不可能和周婉如有什么。”
他觉得这样便算是解释得通了。
但姜云烟又想起前世那最后一个月。
他明明一直宿在如妃那里,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难道如妃不会不开心么?
而且太后也会知道的吧!
“您和谁如何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您能不能别这么哄骗我了。”
赵怀瑾真是要怄死,当初就是信了陆钊那厮的计划,才让如今这事变得这么棘手。
仿佛怎么圆都圆不过去。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信?”
姜云烟哪里知道呢,她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问题了。
她总是因为他的三言两句就动摇,说不在意但其实又一直把着这个事情不放。
而且她好像变得很小气,如妃那时候对她挺好的,现在人没了,她居然在计较这些?
她为什么要计较啊,她应该置之不理,甚至不主动去提起玉兰花的事!
她真的要被自己彻底气哭了!
心里好几个小人在打架,人都憋得眼睛通红。
赵怀瑾轻拭了下她眼角,“没关系,现在不信,以后你总会信的。”
若到了最后没办法,那就让她知道真相罢了。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陆钊解决掉。
他绝不允许还有任何人阻碍在他们俩人之间。
他还想跟她说很多话,但姜云烟还是坚持着要出宫。
赵怀瑾不敢阻拦她,派人清了宫道,以及准备了轿撵送她出去。
……
太极宫一下子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赵怀瑾斜靠在龙榻上,看着蒋丰前一日传回来的密报。
李邢东居然死了?
前世李邢东,邺王,北狄,这三者之间互相利用,试图声东击西,吸引朝廷大军前去平叛邺王。
但实则李邢东和北狄勾结好意图在边境起势。
那时候是陆钊提前查到这事,所以他明面上是亲率大军平叛邺王。
实则绕道去了边境。
李邢东这人奸诈得很,赵怀瑾不觉得这样的人轻易就会死掉。
兴许这里头还有什么猫腻。
他放下信,重新拿起另一封奏折。
这时姚申领了钱益进殿。
“陛下,钱大夫来给您请脉。”
本以为又要好一番劝,毕竟皇帝最近可是不吃药不看大夫地。
没想到赵怀瑾单手拿着奏折,另一只手便垂下。
过了一会儿没感觉有动静,斜眼看了下钱益:“不是要请脉?”钱
钱益对皇帝没有多客气,挑眉觉得今儿真是太阳出来了。
他走过去,手搭上去,殿内一时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
钱益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姚申也看得心里七上八下。
不说这皇帝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就是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儿,若赵怀瑾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也前途未卜。
“陛下这心疾,恐怕得下点猛药。”
钱益一点都不墨迹:“这几日我翻阅古籍,陛下这脉案确实奇怪,之前除了表症,脉案上和常人无异,近几日看着,心脉受损的脉象越来越明显。”
他看赵怀瑾依旧那副专注看奏折,似乎不大关心自己龙体的模样,看得心里一阵着急。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拿命当回事的人,尤其这人还是皇帝!
钱益松了手起身,赵怀瑾这才放下奏折,“那要如何治?”
总算是有点反应,钱益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在下翻阅古籍,有一方子倒是适合,只是有些惊险,待我这两日试药看看再说。”
钱益的医术如何,赵怀瑾自然知道。
之前他不在意,是他知道这心疾便是他这一世得以有前世记忆的代价。
原以为不可解,但如今他的脉象渐渐能从身体内显现出来,那这病就应该有得治。
他只要多看烟儿一眼,就越舍不得这条命早早交代了去。
他想跟她白头偕老。
“按你的方法去办,需要什么尽管说,也不用对朕有所保留。”
得了皇帝应允,钱益才敢去试这极为惊险的方子。
待钱益走后,姚申还想劝赵怀瑾多休息,却听他道:“备马,朕要去大昭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