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瑾虽然说了从前的事,但是还有太多是姜云烟还不清楚的。
比如既然赵怀瑾都知道当初那场仗之所以那么惨烈,一开始是因为谢家老四在粮草上的疏忽才导致后来出了那么多乱子。
既然赵怀瑾知道,说明朝廷是查清了的。
那当年先帝也是知道了?
不管如何,谢家老四都是犯了大罪,但是谢家并没有在这件事里面受到责罚。
甚至民间都没有人传过这事。
大家只知道当初谢家军一门四个将军战死沙场。
她小时候和父亲去茶楼听书,还听过有人偷偷说当时的先帝,就应该厚待谢府。
如今谢家在京中受到冷遇,都是因为鸟尽弓藏……
她觉得这里面太多看不懂了。
她还想问的,但是看赵怀瑾似乎很累的样子,便不敢了。
知道个大概也好,为今之计是先出去这里!
那个郎中开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赵怀瑾这病还是得早点看御医的好。
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思地,赵怀瑾看得好笑,伸手捏了捏她掌心。
“别想那么多,这些都不该是你操心的。?”
他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待他恢复后,这整个村里的人都没人能拦得住他,他会带她离开这里的。
可姜云烟却说:“自然要担心的,那些人下手狠,莫三身边有个长得很高大的人似乎就是那个李邢东的手下,我怕他们会对将军府里的人下手。”
现在想想,之前她和谢昭昭在大昭寺遇险,后来赵怀瑾说那些人是谢家的死敌。
恐怕也是这个李邢东的手下了。
赵怀瑾心里有些吃味,但未表现出来,“这么担心他们?”
只见姜云烟点头,“许舅母还有两位嫂嫂,表哥他们,还有老夫人,都对我很好,我不希望他们有事。”
即便她知道了,当初确实是谢家人酿下了那样的大祸。
赵怀瑾想着她果然是这样,别人只要对她好一点点,她就能记得很久。
他,在她那里只有那些被强迫的记忆,别的她都不记得了。
如今她能心平气和跟他说这么多话,已经是很难得了。
“放心吧,等朕恢复一些,定能带你出去这里,和他们团聚。”
他是这样说,姜云烟看他的脸色后就没有全信了。
这样动不动晕倒地,她都怕再次跑了,万一路上再来一次这样,再被抓回来,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赵怀瑾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笑道:“君子一言,这点本事朕还是有的。”
姜云烟只能应和着,毕竟如今赵怀瑾再好说话,他也是个皇帝,哪里轮得到她去质疑什么呢!
俩人从白天被关到日落黄昏,到了天彻底暗下来,柴房的门才被推开。
来人是两个壮汉,进来后便粗着嗓音吼着让他们起身去祠堂。
姜云烟本想转身去扶赵怀瑾,还没等她伸手,赵怀瑾便自己站了起来。
她想着应该是那位郎中的药起效了?
俩人被带到祠堂,那里面除了族长,还有几个有些年纪的老人,以及莫三和邱大娘。
姜云烟进去后,看到邱大娘,之前对她是不错的,便朝她行了礼。
但邱大娘却面色沉着,并且将脸转向另一边。
赵怀瑾看着祠堂正中的神龛上面放着的牌位。
一个个看过去,当看到莫卫忠的牌位,心里便了然了。
他浑身的气势太强,单只手负在身后,就给人像是睥睨天下的强势。
之前那族长见他时是昏迷的,此时看他站在堂中,不免心下疑惑。
这人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还未等族长开口,赵怀瑾就已经出声:“谢家军中的亲卫,当时是由莫卫忠带领,谢勋回朝时,向朝廷禀报的是,谢家亲卫全部战死沙场。”
他顿了下,继续道:“如今那些本该战死沙场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这是为何?”
祠堂中的牌位上,写着死者的生卒年,赵怀瑾只看了一圈便懂。
除了莫卫忠是死在打仗的那年,其他都不是。
堂中的人都没想到他竟然问得如此直接。
族长转念一想,这人和谢府有藕断丝连的关系,知道一些也是正常。
他一拍桌子,怒声喝道:“放肆,你这谢家余孽,也敢在此放肆。”
姜云烟听得心里颤了颤,她如今都不知道赵怀瑾身体恢复得如何。
早前她还跟他说了,千万要沉着,在他身体恢复之前,只要这群人不杀他们,就先耗着的。
她往他旁边靠近,悄悄拉了下他袖子。
赵怀瑾转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要她不用担心。
“若我猜的没错,当初莫卫忠是提前将亲卫里的一些家眷安顿好后,又安排了你们在战场上诈死,才得以来到这里隐居的?”
上了战场,要么拼死御敌后战死,要么幸运活了下来班师回朝。
而逃兵是最为人所不耻地!
族长苍老下垂的眼睑几乎眯成一条线。
堂屋里点了灯烛,身姿颀长,姿容俊眉的年轻人一句句像是在审问他们。
族长沉声道:“你知道又如何?如今你们进了这村里,又不守我们的规矩,我这小侄做了糊涂事才惹来你们两个麻烦。?”
他看了眼旁边立着的莫三:“如今也只能给你们留个全尸,让你们过来不过是想让你们死个明白罢了。”
赵怀瑾握住姜云烟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他冷笑了下道:“当年谢勋给你们留了脸面,若是他知道你们勾结竹磬楼和北狄,恐怕是要吐血。”
“你别血口喷人!?”
堂中一位和族长年纪不相上下的老者奋而起身。
“当年是谢老四害得我们不得不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