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厉声恶骂回荡在过道走廊,一时间除了列车与铁轨不可避免的摩擦声外,全场鸦雀无声。
啪嗒。
烟头从熏黄的手指尖掉落在地。
聚在过道内抽烟、开着恶俗黄腔的几名打手,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恶骂短暂的唬住了!
满身肌肉的光头率先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给了身侧尖嘴猴腮的男人脑袋一巴掌,怒骂道:“一群孬货!被一个缩头缩尾、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吓唬住了?”
被打的人揉着发麻的脑袋,不满地嘟囔:“人影都没见着,谁知道他长没长齐毛......”
眼见光头凶戾地要打人,他赶紧往前蹦出一大步,求饶道:“莽、莽哥,我错了!”
旋即他就朝着前方声音来源方向,扯着嗓子大骂:“刚才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叫嚷,赶紧给莽哥滚出来磕头赔罪,!然一会把你逮出来断手断脚!”
......
江落骂完面无表情地关上包厢门,脚底踩着张千成的手,垂目冷冷注视着他。
“现在,千成哥哥知道我怎么了吗?”
张千成手背被踩得发麻,张家人视力都出奇的好,哪怕是在未开灯的昏暗包厢内,他也能借着冷清清的月色清晰瞧见那只踩在他手背上的足底在发粉发红。
而那一捧伶仃细白的脚踝上,还有一点艳得逼人的红痣。
他感觉太阳穴都胀了一瞬,有些恐慌地挪开眼,哑声回答道:“知道。”
江落冷嗤了声,将脚从他手背挪开,傲慢又残忍道:“给爷提鞋,爷要亲自摘掉他们的脑袋。”
张千成低垂着头,有些想劝此行不宜张扬,但话刚到嗓子眼就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是,属下明白。”
他单膝跪地,将女式长靴捧到青年脚前。
而就在这时,那伙人已经找到了包厢前。
唰——
包厢门被粗暴拉开。
........
刀光剑影,片刻后。
包厢内车窗大开,沾染了斑驳血迹的窗帘被呼啸涌入的寒风吹得翩飞。
原本靠桌而立的小提琴盒子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里面空无一物。
身着黑金袄裙的青年懒散坐靠在软椅上,微垂着头令人瞧不清神情,细腰上的金丝红绸倾泻而下,随着发丝被吹得凌乱。
一只玉白骨感的手握着柄古朴长刃,紫金刃面在苍凉月色下,泛着诡谲猩芒, 鲜血顺着刀尖滑落。
嘀嗒,嘀嗒......
张千成拖着具无头尸身往寒风凛冽呼啸的车窗外扔去,不可避免地脸侧被风溅上几滴还温热的血。
他侧目看向青年的眼神是难掩的惊骇。
他见过杀人,甚至有些狠戾手段他也用过,但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刀法,哪怕是六爷的刀,恐怕也没有这么快。
这也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刀法,只是青年身体本能,切皮剁骨犹若杀鸡,不过转眼一瞬。
更为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青年在杀人前,杀人时,都没有半点杀气流露,眉眼间只是单纯的,被人打扰到休息的不爽。
那是一种极为纯粹的、天真的残忍。
杀人对于他来说,比吃饭饮水还要稀疏平常。
张千成扪心自问,他能做到吗?
答案是不能,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惊骇。
“啧!”
江落抬起头,眼神斜睨一旁干杵着的傻大个,恨铁不成钢斥骂道:“一点眼色没有,难怪只能到处当个传话的。”
张千成怔了下,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关上了窗,然后开始清理包厢内残留的血迹。
江落盯着他背影看了会,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浮现出男人身影,顿时眉心紧蹙,一脚蹬在他后撅的屁股上,恶声恶气道:“怎么?我说错了不成?”
张千成脸色瞬间涨红,跟被纨绔子弟摸了屁股的小姑娘一样腾的一下站直了身,看向一脸骄纵的青年,几近哀求:“爷,咱能不动手动脚吗?”
“谁让你跟我甩脸子?跟你说话不知道回答吗?”江落又往他小腿肚上踹了一脚,傲慢扬着那捧雪白下颚,“还有什么叫跟你动手动脚!你是什么黄花大爷们吗?踹你一脚就在这跟我装纯?”
“平日里你们这群姓张的指不定满嘴荤话什么样呢!是怕我跟佛爷告状,现在装得清纯什么都不懂?做作!”
张千成一张硬朗的脸都憋成猪肝色,耳朵烫红,他死低着头,闷声问:“爷,您需要属下做什么?”
江落冷哼一声:“蠢货,没瞧见爷的手被那些狗杂碎的血弄脏了吗?还不快去给爷弄盆水来?”
江落说的理直气壮,他可不管现在是在火车上,就是他要洗澡,张千成也得给他想办法!
张千成压根没想过要反驳,直接应了声,便脚步匆忙地走出了包厢。
惹得江落又是一声冷嗤,他从侧面盯着张千成仓惶背影,恶意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虚身后有鬼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