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神色平淡,似乎是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可话语之中的嘲讽还是让裴韫礼脸色苍白至极。
裴韫礼张了张嘴,神色无措又小心翼翼的,声音也极为脆弱:“芙儿,我……”
“大人不必再说了,妾身不想听,也不敢听。”
在裴韫礼想要张嘴解释的时候,岑若芙率先打断男人的话。
女人的声音冰冷,如同一盆冷水直直的泼向裴韫礼,让他心中发寒。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对峙了许久,裴韫礼不想走,目光痴痴的看着桌边的女人,舍不得移开半分。
“大人若是真的怜惜妾身,还请您先回去,妾身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您。”
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一声轻叹,岑若芙放下汤勺,连眼睛都没抬的轻声道。
裴韫礼垂在的身侧的手几乎要被他给攥出血来了,他艰难的垂眸,喉头干涩发痛,说不出半句话。
她话里话外都是不想再见到自己,想赶自己走。
他若留在这里,便是不怜惜她了,反倒让两人之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越发疏远。
可若是他走了,他不愿两人之间一直这样,这件事也一直都会是她心中残存的一道巨大的沟壑。
“那芙儿何时才愿意见我?”
男人一瞬不瞬的看着女人,眼含期待又隐匿着悲伤,平生第一次他感到紧张,手心几乎要冒出汗来。
闻言,女人神色仍然瞧不出什么波动来,唯有那隐隐颤抖的睫毛让人察觉她内心的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裴韫礼才听到女人的回答。
“至少要等到妾身彻底忘却这些伤痛,罪魁祸首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或许那时候妾身就愿意与大人重新开始了。”
女人说得平淡,就连声音也没有多少起伏,可就是让裴韫礼听出了无限绝望。
罪魁祸首得到报应或许很快就能实现了。
可他也是其中之一,他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她放下心中的芥蒂。
更不知道抚平这些伤痛需要多少岁月……
裴韫礼不愿意想,也不敢想没有她的日子,他又该怎么办。
“大人,请回吧。”
裴韫礼这一病便病了三五日,人也清瘦了不少。
待裴韫礼的风寒痊愈时,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也让京城的态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陛下多年操劳,加上最近这段时日沉迷于后宫,身子忽然垮了,卧床不起。
景贵妃也生了重病,如今也不见好转,宫中竟然还有人传说是贵妃娘娘时日无多了。
陛下念及旧情,加上景贵妃所生的三皇子平日里也颇多陛下喜爱和赏识,人也聪颖。
于是三皇子便代理朝政,掌握了监国大权。
朝中局势一变,陛下身体抱恙,朝中大臣便开始暗暗站队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要为云国的江山社稷着想。
裴韫礼自病好后,真的没再去含香苑了,整日忙着处理公务,有时候甚至都没回来。
朝中局势一日比一日严峻,听说陛下病得连话都说不了,几乎整日都是在昏迷着。
国不可一日无君,几位皇子之间的斗争也越发激烈了,原本暗地里的较劲,如今也敢抬到明面上来了。
不过其中最为瞩目的,当属景贵妃的三皇子了。
云国最近不大太平,裴府也不例外。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说是裴家趁着陛下病危,竟然有造反的心思。
不过裴家最近确实不太一样了,府中得侍卫多了起来,下人们进出府得要求也严格了起来。
含香苑也多了不少丫鬟侍卫,瞧着那些丫头也是有些身手得。
不过岑若芙却不太在意,只是听说裴府隐隐约约要谋反时,眼中多了一抹沉思。
裴家世代效忠陛下,当属清流之臣,对云国也是绝无二心的。
如今陛下病重,传出这样的消息倒是有些趁人之危的意味了。
不过她也不担心,若是裴韫礼没有察觉到异样,也不会增加这么些人在含香苑了。
裴韫礼与临安公主闹掰,自然不会归顺于三皇子,何况裴家与景贵妃也是有着仇恨的。
裴家倒台,得益的便是三皇子了。
与其说这是陷害,倒不如说计中计,谁又说得准最后的事情呢。
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三日,可城中的传言愈演愈烈。
这日,裴韫礼一早便被陛下召入宫中,到了用午膳的时辰都还没回来。
忽然,街道上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和沉闷的脚步声。
裴府朱红色的大门被暴力的踢开,那守门的小厮被这阵仗吓坏了,强忍着害怕陪笑道:“军爷,这是发生何事了?”
那为首的士兵毫不客气的推开小厮,声音粗犷又不讲理:“让开,三皇子巡查裴府。”
三皇子一身玄色铠甲,眉眼间带着冷傲,瞥了眼被吓得惊慌失措的人,眼中满是不屑。
“有人举报裴家私藏龙袍,有造反之心,本宫奉父皇之命,清查裴府。”
“若有违抗,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