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外头下了大雨,金丝龙纹如意靴面已经沾上了不少泥点子,瞧起来有些狼狈。
容淮之刚想拒绝,却瞧见少女暗含期待的星眸,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柳若芙面上一喜,将靴子放在一旁,便蹲了下来。
容淮之心里有些怪异,总觉得这样的事情让她来做有些不习惯。
可看到少女认真的脸时,他心里滑过一丝暖流,她好像总是能注意到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柳若芙先把已经弄脏了的靴子脱下来,好在里面的锦袜并没有打湿。
少女的手力道很轻柔,容淮之感觉自己的脚底有些痒痒的,甚至还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柳若芙拿起一旁放着的靴子,仔细的为男人穿上,动作细致而轻柔。
一针一线都很紧密,大小也正合适,是用夏日清凉散热的锦布缝制的,穿起来极舒服。
容淮之骨节分明的大手拉起蹲着的女人,目光柔和:“孤后日就要上战场了。”
柳若芙脸上明媚的笑意僵硬了一瞬,不过片刻又笑着道:“有殿下在,定能收服苍狼,一展雄风。”
容淮之对于这话自然是爱听的,苍狼国这几年总在边境活动,这次定要一举拿下苍狼。
容淮之淡然的眸子里满是势在必得,筹谋了这么久,也该行动了。
“刀剑无眼,殿下要注意安危。”
不知何时,少女莹润的双眸里染上了浓浓的担忧,看得容淮之的心温软软软的。
许是因为她的父亲在战场上受了伤,所以她这样担忧也是理所应当的。
容淮之语气轻松道:“放心,孤会无事的。”
计划了这么久,自然是保证万无一失的。
柳若芙闻言还是放心不下不过为了让容淮之宽心,她还是懂事的点点头:“阿芙相信殿下。”
说罢,还大着胆子凑上前去,亲了亲容淮之冷白的脸颊,脸上还带着羞赧。
脸上传来水润娇嫩的触感,容淮之愣了一瞬,转头望向正一瞬不瞬娇羞的盯着自己的女子。
容淮之眉眼间很是放松,只是轻抿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女孩子要矜持些。”
柳若芙敢大胆的做出这个举动,是她发觉这段日子容淮之的态度松动不少,两人的感情也慢慢升温。
柳若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着满天星河,闻言害羞的笑笑,颇为依赖的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容淮之感受着少女对自己满心的依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好像很多事情想开了之后,便没有那么多的束缚了。
第二日一早,柳若芙便带着云苓往郊外崇华寺去了。
崇华寺是塞北有名的寺庙,很多人慕名而来,很是灵验。
不过心诚则灵,崇华寺建在山顶,山路崎岖,几万级台阶蜿蜒而上,只能靠走上去。
“小姐,奴婢走不动了。”
云苓气喘吁吁的站着,额头上已经出了汗,显然是累极了。
柳若芙鬓边微湿,发丝贴在脸颊上有些凌乱,脸色也微微苍白。
“那我们先歇一歇。”
她们已经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却还在半山腰上,放眼望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今日去上香的人也很多,路上时不时就会有人经过,都虔诚的一级一级的向上走去。
山上的风很清新,带着凉意吹向主仆二人,吹的人很舒服。
云苓坐在一个石头上,拿过一旁的水递给自家小姐:“小姐,喝水。”
小姑娘圆圆的脸颊上带着赤忱的笑意,好像不管柳若芙做什么她都会陪着她。
柳若芙接过水,笑眯眯的:“阿苓真好。”
云苓闻言笑眯眯的,摇头晃脑的可爱极了。
“阿苓吃糖。”
云苓看着递到嘴边散发着丝丝香甜的糖,“嗷呜”一口就吃了进去:“谢谢小姐。”
桂花糖在嘴里化开,还带着些薄荷的清凉,好吃到云苓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两人又继续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看到了崇华寺的全貌。
崇华寺几乎占据了整个山顶,磅礴大气,让人一看到就忍不住心生敬畏。
柳若芙和云苓站在外面整理了衣裙,用水打湿了帕子,擦了擦脸和手,这才庄重的走了进去。
寺庙里缭绕着浓重的香火气,四周肃穆安静,心也就不自觉的安定下来。
柳若芙虔诚的跪在蒲团上,脸上满是恭敬与端庄:“阿弥陀佛,保佑容国国泰民安,盛世昌隆。”
半刻后,柳若芙睁开眸子,从蒲团上起身,朝着不远处的桌案走去。
柳若芙脸色温柔,声音也极为尊敬:“主持,我想求个“长安符”。”
一个年迈的老和尚面目慈祥,闻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为何所求?”
“是为夫君所求,愿他一展宏图,平安顺遂。”
“阿弥陀佛,施主所求皆会如愿的。”
“多谢主持了。”
柳若芙在菩提树上挂上一段红绸,红绸上面还带着一把小锁样式的东西。
“长安符”,多为女子为夫君所求,在菩提树上挂上两人的名字,祈愿对方平安顺遂。
云苓默默的看着,小姐真是痴情。
云苓知道“长安符”的寓意,不过小姐既然不在意,她又何必多说呢。
云苓只希望小姐开心就好了。
柳若芙望着满树的红绸,不知在想些什么。
树上的红绸有的已经经年累月,褪色了很多,可还是那么自在的飘逸着。
下山的路就要轻松许多,回到府里申时了。
明日便要攻打苍狼国了,军营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将领们都在筹划着。
容淮之卸下一天的疲惫,靠在椅子上,忽然有些想念少女温软的肩膀了。
容淮之轻嘲一下,不过一日没见而已,遂摇摇头,又自顾自的看着公文。
“殿下,柳小姐身边的阿时送来了东西。”
暗一掀开营帐,语气恭敬的禀报。
容淮之微微挑眉,让人呈了上来。
“拜见太子殿下。”
阿时跪在地上,有些不敢去瞧容淮之,毕竟他太严肃了,浑身是上位者的威压。
“起来吧。”
“谢殿下。”
容淮之嗓音冷淡,像是漫不经心的道:“你家小姐可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