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陵京城街道,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偶尔有一片枯黄的树叶被风吹起,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街边的老槐树伸展着干枯的枝丫,仿佛在向天空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远处的巷子里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却又很快归于沉寂。
靖边侯林啸出了皇宫,他骑着马哒哒哒地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清脆的马蹄声在空旷的街巷中回响。副将周深与他并排骑马走着,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长。
“周深,你速速去联系京中旧部,务必将夜王和二皇子这一年来的所有举动查个清楚。”林啸眉头紧锁,语气严肃,声音低沉而有力。
周深拱手应道:“侯爷,大小姐不是说夜王可信吗?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林啸幽幽吐出口气,两道浓眉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打赢胜仗回到京,按理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他却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那不安如同暗潮,在他心底涌动。
“虽说妹妹一个劲夸夜王,反倒将以前她爱慕的二皇子说得一无是处。但人心难测,妹妹被人蒙骗也未可知。我是林府长子,自然要自己掌握这些人的动向,孰是孰非,我须得自己来把握和判断。我得保护林府所有人。”
林啸的目光深邃而坚定,京城中的算计与阴谋太多,他不得不提防。
周深点了点头,说道:“侯爷考虑周全,末将一定照办。”
林啸抬头看了看空中那轮明月,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脸上。心中思绪万千,刚回京就在中途被人拦下,稍有不慎便会死得不明不白,沦为他人的踏脚石。这京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想起妹妹林霜华之前对二皇子的倾心,如今却态度大变,这让他很是疑惑。那巨大的转变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霜华啊霜华,希望你没有看错人。为兄不能将林府的命运寄托在你的判断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林府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林啸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忧虑。那忧虑如同一层阴霾,笼罩在他的心头。
林啸深知朝堂斗争的复杂和残酷,那是一个看不见敌人的战场,一步走错,整个林府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生死存亡。
林啸再次叮嘱道:“记住,此事要做得隐秘,切不可走漏风声。”
周深一脸郑重道:“侯爷放心,末将明白。”
两人离去,月光将影子拉长,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缕缕薄雾如轻纱般在空气中悠然飘荡。
林府院子墙角的几株梅花傲雪绽放,旁边的几棵松柏依然翠绿挺拔,松针上凝着一层白霜。
林啸昨夜睡得很晚,然而第二日依然早早醒来,多年的军中生活早已让他习惯早起。
推开门,寒气如汹涌的潮水扑面而来。地上的石板被昨夜的雾气打湿,石缝间的青苔也显得更加鲜嫩,
林啸提着剑静静地站在院中,望着那层如薄纱般的霜雾,口中喃喃:“要入冬了。”
“侯爷,有消息了。”周深的声音在背后骤然响起,将林啸的思绪猛地拉回,他转身看向周深,目光急切而凌厉。
“查到了什么?”林啸的声音低沉。
“夜王和二皇子这一年来明争暗斗。夜王面上不近人情,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暗中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培养势力。二皇子则是表里不一,看似风流倜傥,实则心怀鬼胎,对林府有所图谋。”
周深的脸上是彻夜奔波后的倦容,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急切。
他顿了顿,又将林霜华被二皇子使用下三滥手段,与瑶妃暗中勾结,想要对付大小姐一事详细讲述了一番。
林啸怒不可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夜明轩,好你个衣冠禽兽,竟敢如此乱来,我定不会放过你。”林啸的怒吼声在院子里回荡,惊起了枝头栖息的鸟儿。
今日家宴,林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上高高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庭院内彩带飘飘,连家丁和侍女都盛装打扮,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府内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尤其是林老太,看着大孙子凯旋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那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小心些!这是老太太最爱的花瓶,搬到前厅去可别磕坏了。”管家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对了,大小姐最爱吃的酥梨糕做了吗?快去厨房那边盯着点儿。”管家忙得脚不沾地,一个劲地指挥着下人。
日头高升,林霜华与夜无痕来了。林霜华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裙装,裙摆上绣着俏丽的花朵。夜无痕则身着一袭灰蓝色长衫,外罩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金色的腰带,显得丰神俊朗。
林霜华去后厅与哥哥林啸叙旧,林子梵则趁机缠着夜无痕说话。
进屋后,林霜华与林啸拉起了家常。
兄妹俩攀谈一番后,林啸终于看清了夜明轩的狼子野心,想起之前妹妹一直被其蒙蔽,差点嫁给此人就后怕。
“此人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心思歹毒。为了争夺权力,不择手段,还设计陷害北境大军……”
林啸愤愤不平,双目圆睁,一想到北境将士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回京途中还差点枉死,他就不能容忍,一掌狠狠拍在案几上。
林霜华连忙宽慰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哥哥,莫要动怒,如今咱们识破了他的阴谋,定不会让他得逞。”说着,便转移了话题。
此时,林霜华注意到花窗边有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剪影,不用想都知道是林湘又在门外偷听。林霜华心生一计,便将二皇子夜明轩想追求云溪国公主锦瑶一事故意说出来。
“眼下夜明轩还在筹谋另一件大事,整日向云溪国的景瑶公主献殷勤,想寻得联姻,真的是无耻至极……”林霜华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确保窗外的林湘能够听得清楚。
屋外的林湘听得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暗自咬牙,心中暗想:皇妃的位置,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