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野关骚乱了起来,大批的边军开始在城内搜索,一位朝廷命官被杀这可不是小事,镇守此处的将军第一时间就安排下去封锁进出关口,万万不能让贼人逃了出去。
可江左一行人早已架着马车朝关外而去,在鸡鸣之时就来到关口,是第一批出了云野关的,边军开始在关内搜捕他们身影时,马车早已行出了二里地。
江左一手握缰绳一手拿着地图,在薛怯的教导下他已经大致能做到依循着地图路线寻找道路了。
只要出了云野关十里,就是云螭国的范围了,为避免两国争端,阙泽国边军是万万不敢大规模追捕他们的,要是云野关守将有这个魄力来追捕,不等阙泽国朝廷责罚他,云螭国边军就得活撕了他。
在云螭国前行倒是没什麻烦,一路上安静的很,云螭国可没有阙泽国那样的仙家渡口,条件自然是要比阙泽国差些,再加上近几年与槐国相互征伐不断,赋税也难免高一些,这一路上所见的聚落村镇都不见得如何热闹,连田地都有不少荒弃的。
云螭国在阙泽国边境不设关隘,只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县城,城墙低矮,想要攻打连云梯都用不上,只要架排普通梯子就可以登上去,非是云螭国不想设置关隘,属实是建造关隘代价太大,强行设置只会加大本国支出,年月一久无疑会拖累自家国力。
从兵戈洲山水地图上来看,云螭国辖境类似于一块鞋底,横向长度倒是不俗,可纵向就有点狭窄了,夹在阙泽国和槐国中间显得十分逼仄,若是阙泽国与槐国同时发难,云螭国就会被轻松截成两半。
阙泽国别的没有,就是钱粮够多,这是他们的先天优势,云螭国若是与之开战肯定是耗不过的,而槐国就相对贫困一些,非是朝廷不够努力,实在是虽有足够土地,资源确实匮乏的不行,所以也就成了云螭国扩张领土增强战略纵深的第一选择。
终于是在天黑时分到了云螭国中部的一座小县城,城里夜晚时分也难有几家亮着灯火,倒是城中城隍庙里灯火飘摇,一股透天的香火气将整条街都给覆盖了。
寻了处客栈住下,其中人影稀稀落落,根本没几个人,按理说这种一国中部的城市应该属于繁华之处,不应该人丁如此稀少才对。
安排好住处江左也没啥事,就坐在楼下和掌柜的聊天打屁,也顺带着打探打探云螭国情况,说起这县城为何人丁稀少城隍庙却是香火鼎盛时,掌柜的叹息一声讲述了起来。
原来最近云螭国和槐国双方打的很凶,前线战事吃紧,槐国甚至隐隐有了反扑的架势,云螭国朝廷没办法,只能大举招募兵丁加入战场,不止是他们这座小城如今人丁稀少,就连其他城池也是一样的光景,可能也就只有京城能好一点。
再说那城隍庙,被排兵役前往战场的都是各家青壮男子,这些人一走,家中就只剩下了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日夜祈求自家顶梁柱能安稳归来,城中又无寺庙道观,想要求神祈福要么是富庶人家的私祠要么就是城隍庙,所以今年城隍庙的香火格外鼎盛。
城隍爷都是受一国封正的“正神”,专司坐镇本地文运武运,又兼有辅助阴司、巡视辖区、扫荡邪魔恶煞的职责,此城城隍香火鼎盛,连带着城隍爷的实力大涨,一城山水在其治理下更加稳固,城中也没有阴邪怪异胆敢入侵,晚上在城中瞎转悠都可以放心大胆的走。
江左心中了然,和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就去歇息了,第二日起来天刚亮就走了。
如此重复几日,终是到了云螭国与槐国边境,一路走来观感十分明显,越是靠近槐国边境人烟越是稀少,到了他们如今站在的地方更是好几里路都不见一处村舍。
接下来的路也越来越难走了,官道也变得窄了起来,跟着江左买来的那张羊皮古卷来看,想要穿过边境,那这官道就不能再走了,马车也是难以通行。
只是商量一二,江左和薛怯就一拍即合,决定弃了马车骑马而行,两匹马套上马鞍缰绳,江左和孩子共乘一马,薛怯和妇人同骑一匹。
哪怕是这样分配,继续向前走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道路坑坑洼洼马匹也不敢走的快了,故而时间就耽搁了下来。
天色再次暗了下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歇息的地儿也难以寻到,不时还从远处深山里传来狼嚎声,也不敢轻易停下,哪怕又累又乏,也只能闷头继续前行。
孩子倒是轻松,饿了有干粮渴了有清水,现在困了都是骑在马上靠在江左怀里沉沉睡了过去,马匹的颠簸都没能把他弄醒。
越是往前走就越是安静,只有马蹄声在夜里回荡。
不知走了多长一段距离,终于不止有哒哒的马蹄声了,而是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诡异的哭泣声,那声音哀嚎呜咽,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让人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左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远处有火光摇曳,等走的近些才看清原来是几支火把,是一群穿着白衣的“人”。
人群低着头前行,前方还有几个赤着身子抬着东西的大汉,那哭泣声好像也是从前方传来,不时还向两边洒着什么。
越走越近,这下江左看清了,哪是什么穿着白衣的人啊,这明明是一支送葬队伍,那些赤着身子抬着的分明是一口巨大棺材。
江左心里一慌,不由得开始乱想,难不成就这么倒霉,撞上鬼了?
看他有些出神,薛怯凝眉看了片刻,一手捂住了妇人眼睛,又赶忙对江左传音道:“把眼睛闭上,千万别一直盯着他们看!”
江左乖乖照做,顺带着也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外头是什么情况,就是睡不醒,这会儿还睡着,呼吸既均匀又绵长的。
调动体内真气,抽出一丝气血把声音凝聚成线,声音在薛怯的耳边响起:“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搁这怎么遇上送葬的了,这不会有危险吧?”
薛怯咬了咬嘴唇,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测,传音给江左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能感觉到,前面哭丧的那人和这些抬棺材的都不简单,甚至这口棺材多半也不是什么寻常死人。”
“我能感觉到,那抬棺材的和哭丧的周身都是阴气环绕,却又有淡淡的人味弥漫,估计是山上两种难见的修道身份——哭丧人和抬棺人!”
“这哭丧人可是山上有名的难缠鬼,只要是正常修士都怕得罪他们,对这种人的记录极少,我只知道传言中他们都是应运而生,对自身的资质要求极高,可以沟通阴阳两界,得罪他们的修士都没落下什么好下场,大多都是死状极惨!”
“而抬棺人的名声就要好一些,被山上人称为八仙或者金刚,基本上都是八个人一起出现的,其力量可以担山!在山水间行走如履平地,长时间与死亡和阴气打招呼,自身都有了可以辟邪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