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晚香堂的气氛不同,正院自打福晋病了,便处于压抑的气氛当中。剪秋已经打发了好几个伺候的下人,她怀疑福晋的病是旁人下手。
连着几日拔出了好几个钉子,可这并未让局势明朗,反而让阴霾愈发厚重。府中的下人们人人自危,行事愈发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当作可疑之人。
宜修卧于病榻之上,面色苍白,往昔的精明强干已被病痛折磨得踪影全无。乌拉那拉家为她的病症费尽心力,四处求医问药,却始终不见好转。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向宫中的德妃求助。但宜修自觉病症涉及隐私,难以明言,只是含糊其辞地称自己得了怪病。这让德妃在设法相助时也感到棘手,只能先送些滋补品给宜修。
年世兰见宜修病势缠绵,已有所收敛,便悄悄唤来颂芝,在她耳边低声吩咐,要她给哥哥传递消息。
第二天,乌拉那拉府门前突然出现了两个和尚,他们头发蓬乱,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此灾病非同小可,乃是宿业与孽缘相缠。”
府中众人听后皆感惊慌,连忙请和尚入内详细说明。和尚步入府中,目光深邃,缓缓踱步于庭院之中。
“要想化解此病,需诚心斋戒,于静室中诵读经文百日,并供奉神佛,以慈悲之心祈愿消灾。”
宜修听后,心中暗自琢磨,这和尚的话虽然真假难辨,但自己病势沉重,也只有试着相信一次,或许能有所转机。
为何年世兰动了让宜修病好的心思,实在是那李格格行事太过荒唐,令她不胜其烦。年世兰素来不喜过问王府的琐碎事务,她向来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齐侧福晋,素来以公平正义着称,处理王府中的大小事务。
年世兰对李格格近来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虽然李格格平日里张狂无度,但她也清楚年世兰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不敢轻易触怒她。因此,年世兰在晚香堂安心看戏。
直到有一天,年世兰精心酿造了一些桂花酒,邀请武格格前来晚香堂共饮,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她们相对而坐,起初只是闲聊王府中的趣闻轶事,如丫鬟和小厮间的悄悄传情,或者是前院丫鬟不慎将茶水洒在王爷衣服上,引发的小小风波,让人哭笑不得。
酒过几巡,武格格的脸颊已泛起红晕,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突然,她眼中涌起泪花,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兰儿妹妹,你说可是我上辈子罪孽深重?”
年世兰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关切地问道:“武姐姐为何这样说?”
武格格深吸一口气,“连李氏这样的人都有孩子,你窝在院子里不出来你不知道,最近李氏的风头正盛。
我原以为她有了儿子能对大格格好些,毕竟大格格也是王爷的骨肉。可没想到,我偶然瞧见那大格格身上竟青一块紫一块的。大格格的奶嬷嬷是个极为和善的人,绝做不出这样的事。
我心中起疑,便使了些银子多方打听,这才知晓,原是李格格打骂丫鬟,齐侧福晋看不过去报了王爷,王爷去她院子里时警告了她。
谁能想到,她竟把这一腔怨气全发泄在大格格身上。如今的大格格瘦得可怜,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武格格擦了擦眼泪:“我本想找王爷再说说,可又怕王爷觉得我多事,还以为我是嫉妒李格格有了儿子。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武姐姐,过两日福晋的病就好了。”年世兰眨了眨眼睛,武格格突然有些懵,不会吧!福晋的病竟是兰儿下手,幸好自己眼光好早早的投靠了兰儿。
年世兰看着武格格震惊的模样,轻轻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武姐姐不必惊慌,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年世兰凤眸微挑,朱唇轻启:“武姐姐,这李格格的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我本就不是那爱多管闲事之人,我若直接与她针锋相对,难免失了身份,也易落人口实。”
说罢,她莲步轻移,走到窗边,伸手轻轻拨弄着窗边摆放的一盆兰花,似在思索又似在感慨。
“这正院福晋之位,本就有着统管后院之责。宜修福晋虽卧病在床,但她的威严仍在。
我不过是略施手段,轻轻推波助澜了一下,让福晋以为是上天有所警示,需得振作起来,重拾对王府事务的掌控。
如此一来,那李格格自然有了能管束她的人,这后院也可恢复几分安宁。”
武格格听闻,抬手轻轻抚了抚胸口,额头上仍隐隐有着担忧的汗珠:“妹妹,你这计策虽妙,可这王府之中,暗潮涌动,眼线众多。
万一有个闪失,被王爷知晓了你的谋划,这可如何是好?王爷最忌讳的便是后院生乱,你这般行事,岂不是在刀刃上行走?”
年世兰轻轻一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她款步走回桌旁,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酒水在杯中打着旋儿:“武姐姐,你且放宽心。我做事,岂会没有分寸?”。
年世兰面对武格格时全然无所顾忌。
究其缘由,乃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年世兰清晰地洞察到武格格实乃心地纯善之人。
最为关键之处的是,漂亮检测出武格格对年世兰的好感度竟达百分百之高。
自那次年世兰仗义罚了李格格为武格格出气后,武格格便将这份恩情深深地铭记于心。自此而后,她时常前往晚香堂虔诚请安。二人你来我往,也就真心实意的相处起来。
至于李格格?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日子狂妄的过了头,竟提起了福晋已逝去的大阿哥弘晖,言语间满是恶意:“大阿哥命不好,福晋是侧福晋时活的好好地,福晋被扶正了却走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众人皆惊愕地看向李格格,谁也未曾料到她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宜修虽在病榻,却也迅速知晓了此事。
她那原本因病痛而略显苍白的面容瞬间笼上一层寒霜。剪秋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李格格,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大阿哥和福晋如此不敬!”
在这府中,大阿哥虽已不在人世,但却是宜修心中永远的痛,触碰此禁忌之人,定不会有好下场。
而李格格却仿若未觉危险临近,仍一脸得意,似乎以为自己这番话能在府中掀起波澜,动摇宜修的地位,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