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捷的病又重了,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姜槿又是一通忙碌,把参汤和恢复气血的药丸都给喂了下去。
于如诗说道:“娘亲,女儿知道您难受,可女儿希望您能坚持坚持,外祖一会儿就来接您了。”
“最起码,您要支撑着让外祖见您最后一面。”
闻言,白捷突然好了起来,迷迷糊糊道:“爹爹……爹爹……捷儿好苦,要吃糖糖。”
于如书连忙把随身携带的蜜饯递了过去。
白捷很喜欢这蜜饯,接连吃了好几颗,脸色也有了一点血色。
于如诗和于如书面露喜色,都认为白捷的病好起来了。
小心喂她吃着蜜饯。
于如书就像是哄孩童那般温柔:“婶母,吃慢些,这些蜜饯都是你的,没人会和你抢的。”
于如诗小心地为白捷顺着气:“娘亲,这是想念外祖了。我记得娘亲曾说过,在她年幼时,最喜欢的就是吃外祖从外面买来的糖果和蜜饯。”
姜槿默默流泪,不忍出声打扰这难得的温馨。
她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姨母的时间不多了……
她记得,上一世,她在临死前看见过娘亲。
正是因为娘亲来接她了,她才走得安稳。
云裳带着王府的侍卫赶到:“王妃姐姐病重,郡主,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而后又吩咐人:“去,快,将王爷过来,就说有贼人要把王妃姐姐劫走。”
于如书伸了伸腿,摇了摇头,威胁道:“贱妾,看来,你这打是没有挨够?要不要本宫继续赏你一顿打啊?”
闻言,云裳吓得一个激灵,躲到了侍卫后面:“保护小世子,那个暴力公主要打人了……”
姜槿冷笑一声:“你一个贱妾,有什么资格来管姨母和郡主?”
通过云裳的话,她也明白了。
齐王府就是打定主意,要瞒着姨母的病情。
就等着姨母病死,公开休弃姨母的事儿,将她扔到乱葬岗羞辱。
真是好笑,明明已经休弃姨母了,又有什么理由拦住姨母?
“马上就有资格了,等王妃姐姐升天,我就是新的齐王妃,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敢小看我?”云裳抬起下巴,骄傲道。
于如诗也强硬起来:“那现在,此时此刻,就是本郡主说了算,你一个贱妾还管不了本郡主如何?”
“不用管她,我们走!”
云裳上前,开口道:“王妃姐姐,你都病了,就安稳待在府里养着,不好吗?王妃姐姐你都活了那么大岁数了,还这般不懂事吗?”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天色渐晚,你这样闹有没有考虑过别人?郡主、公主,还有你娘家的外甥女,都得跟着你折腾、奔波。”
“有你这么磋磨人的长辈吗?”
“你就算这样闹,王爷也不会再喜欢你。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你爱的那个少年郎已经是别人的夫君了。”
姜槿气到极致,气到浑身发抖。
姨母快病死了,这个贱妾仗着怀有身孕,还在姨母面前挑衅。
她就是故意的,想让姨母赶紧死在王府,好扔出去。
“啪……啪……”
姜槿以很快的速度,冲到了云裳身边,连甩给她好几巴掌。
随之,她掐着云裳的脖子:“要不是看你怀孕的份儿上,我今日定亲手掐死你。”
突然,一阵暴怒的声音响起:“姜二小姐,你放开她!”
闻言,姜槿心中一动,有了新的主意:“小姨夫来得正好,今日我想带姨母走,若是你不同意,我就掐死她,如何?”
于玄朗快步来到姜槿面前,相劝:“槿儿,你既然叫我一声小姨夫,就放开她,她怀有我的子嗣。”
“谋害皇家子嗣,可是大罪,你一个尚书府的臣女,承受不起。”
姜槿嘲讽道:“诶呦!小姨夫的意思是我不能带姨母走,对吗?”
闻言,于玄朗有些沧桑的脸上布满尴尬之色,低下头:“这……槿儿,陛下说你聪慧,应该能想到这背后的关联。”
姜槿确认了心中所想。
皇上啊皇上。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羞辱白捷,羞辱平阳国公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啊?
你能不能承受这江山倾覆的后果?
姜槿放开了云裳:“小姨夫,我最后叫你一声,你自己的想法呢?你的本意也是要羞辱姨母吗?”
“陛下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于玄夜脱口道。
秦暮梒驱动着轮椅来了,为姜槿撑腰:“既然如此,那王爷就看你的府兵能不能敌得过清云卫了?”
姜槿也没有想到,秦暮梒竟然会来得那么快。
“秦暮梒,你带着清云卫强闯本王的王府,还说出这般以下犯上之言,是要谋反吗?”于玄朗质问。
秦暮梒声音淡淡的:“本国公没有那个意思,若是王爷这般理解,也不是不行!”
“你……秦暮梒你不要太得意忘形!别忘了,你只是个废物。”于玄朗也没话说了。
秦暮梒不在意:“那齐王岂不是连我这个废物都不如?”
“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敢问齐王,可有圣旨?” 白鹏程也到了。
姜槿抬头看了看。
夜里光线灰暗,看不真切,但她能感受到外祖声音里的老态和悲凉。
迟意他们应该是把事儿都说清楚了。
外祖应该是全都知道了。
“没有!” 于玄朗摇了摇头。
做这么龌龊,损阴德的事儿,怎么能留下旨意,那不是有辱没圣名吗?
“那口谕呢?”白鹏程继续问道。
于玄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皇兄肯定没有直接说出来。
只是暗示了一下,那他这个做弟弟的不得分忧?
白鹏程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既然如此,老臣亲自来接女儿回家,齐王有何话说?”
此刻的他,只想化身地狱归来的阎罗。
为女儿的回家路,扫清一切障碍。
姜枫也到了,他官职低,赶来也只是想尽一份力,在一旁站着。
“这……”
白鹏程不再看他,而是走进屋子里,将已经病得快死的白捷一把背在了背上。
“诗儿带路,去马车那里。”
在老父亲背上的白捷十分安心:“爹爹,你来接我了?”
“是啊,捷儿从小就娇气,不像你阿姐挽儿那般温婉懂事,长大了,还要爹爹背着。”白鹏程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