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根本没时间给他伤怀。
蓦云骞立于苏锦欢身侧:“陆世子,此举有失,怕是有损体面。”
“陆世子如今时任长林军中,代表的,便也是长林军。”
“还是谨言慎行的好,不然,德行有失,在长林军中,怕是难以服众。”
听着客气,可话里话外,却是威胁。
可这一次,陆今安却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蓦少将说笑了,我与长宁郡主说话,何来言行有失之说?”
“还是说,我在长林军中,言行是否有失,全靠蓦少将一句话定夺?”
“这怕是不妥吧!”
这话,又是在含沙射影,暗戳戳的说蓦云骞以权谋私。
给他穿小鞋。
蓦云骞冷笑:“言行是否有失,自有陛下裁夺!”
“只是,若是陆世子刚立功回来,便生了是非,不知陛下是否会想,陆世子有倨功自傲之嫌呢?”
一句话,堵住了陆今安接下来要说的话。
没办法,他越级进封,风头无量,有人艳羡,自然有人嫉恨。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被抓住错处,免不了有人落井下石。
如今,安平侯府没那个能耐护住他,他又还没搭上大皇子这条快船。
蓦云骞一句话,便拿捏住了他的七寸。
纵然他不想忍,却也必须忍。
形势所迫,不得不从。
陆今安无法,只得冷哼一声,愤愤离去。
只是,看向蓦云骞的眼神,却尽是敌意。
定是这人,迷惑了锦欢。
眼看陆今安离开,苏锦欢才放下心来。
今日的陆今安,实在有些难缠。
蓦云骞瞧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褪去,神色略松:“这陆世子……”
知道她想问什么,苏锦欢也不隐瞒,这点小事没必要。
“他来,替陆轻月同我道歉;不过,此前也与他有些纠葛,所以才闹得今日如此难堪。”
“这人,有些难缠,我烦他的很!”
甚至是非常厌恶。
瞧着苏锦欢眉眼间的厌恶不像做假,蓦云骞才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掌心。
掌心,已是一层薄汗。
他刚来到校场,便看到锦欢同陆今安站在一起说话。
那一刻,他的心,是悬起来的。
他就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之前盛京城中传锦欢心悦陆今安的事情。
那一刻,他的心慌的厉害。
他不知道,若是锦欢真的还心悦陆世子,他该如何自处。
那一刻,他脑子中,一片兵荒马乱。
好在,离的近了,他才瞧见锦欢脸上神色不愈,与陆世子,也显得十分生疏。
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又有些揣揣不安的唤了锦欢,好在,一切如常。
她对陆今安,也是实打实的厌恶。
还好。
“陆世子年纪大了,扯皮些也正常。”
“而且,他与陆轻月到底一母同胞,骨子里,到底是有些相像的。”
苏锦欢挑眉看他。
蓦云骞这是在说陆今安老,说陆今安坏?
这话倒不像是能从蓦云骞嘴里说出来的。
看来,蓦云骞今儿个把他也气的狠了。
苏锦欢便也附和着应他:“嗯!”
蓦云骞闻言,唇角微翘几分,刚才的不愉快,又似一扫而空。
二人说着话,又走到了行宫。
春猎行宫,礼部已着手安排好了各家的住处。
今日是百官和世家勋爵子弟,先行到场。
明日春猎开场前,永安帝和各宫娘娘,以及几位皇子公主才会到场。
蓦云骞住的地方与苏锦欢倒是不远,二人行至地方,才分道扬镳。
苏锦欢回了房间,惜音已将房间收拾妥帖了。
她是从一品的郡主,可以携带一名仆从,于是便又带了惜音。
惜音瞧见了她与蓦云骞一同回来:“小姐这是又碰到蓦少将了?”
“嗯。今天沾了晦气,他替我解了围。”
惜音了然。
“这陆世子,怎么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侯府世子,又立了功。”
“小姐又与他不相熟,提及从前,也不过一段算不上得过往,他都不知道。”
“怎的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次次往小姐身边贴?”
就这一点,苏锦欢也烦。
今生,他如愿已偿,从南疆战场上将白汐落带回。
又以家眷身份,将白汐落带到春猎校场行宫。
这一切,已经都如他所愿。
可是,偏生陆今安又要屡屡往她身边凑,烦不胜烦。
还是说,这一世,陆今安也想同上一世一样,借她家世,替自己铺路。
然后,再将她囚困府中,磋磨至死,然后风风光光迎白汐落如府。
毕竟,到时,功成名就,那才算给了白汐落体面。
想到此处,苏锦欢没来由得干呕几声,有些恶心。
是,恶心,只有恶心。
现在,她看陆今安,只有恶心。
她对他的爱意,早在前世的磋磨和冷待中渐渐消失殆尽。
她还是她,却又不是她。
惜音连忙给她拿了茶来漱口,苏锦欢喝下几口,才觉舒畅了不少。
这一世,她与陆今安,注定只能不死不休。
主仆二人闲话几句,才又梳洗后睡下。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惜音给她梳了个凌云髻,让她更显高挑优雅。
惜音说:“可惜没带知画来,她的手巧,定能给小姐梳个更漂亮的头。”
苏锦欢便也笑道:“已是足够漂亮了!”
用过早膳之后,众人移步校场,静待永安帝。
永安帝也来得极快,不过半刻,龙辇便已到了校场。
此次春猎,皇帝叫了四人作陪,皇后,瑜妃,淑妃还有一个徐嫔。
五位皇子中,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八皇子沈时逸未到场,其他四位皇子都来了。
四公主沈知韵和六公主沈知慧也在场。
与皇后她们一道来的徐嫔,便是六公主沈知慧的生母。
只是,沈知慧与沈知韵站在一处,却是天壤之别。
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娇贵公主,一个是不得圣宠的嫔位之女。
只是,按说此次春猎,徐嫔还没有资格来,也不知道为何永安帝会将徐嫔带来。
按说,最差,来的也应该是四妃之一。
百官叩首问礼,永安帝摆手免礼,坐了下来。
“春日和煦,万物昭苏。朕今日亲率众人,行春猎之礼。”
“此乃祖制,亦为强军!”
“望众卿家皆展神勇,不负这大好春光,更不负朕之期许!”
永安帝声音洪亮,在空旷的校场中回荡。
“三日为期,所获猎物最多者,为头筹!”
“谁能拔的头筹,朕便可允其一诺!”
“另,这校场中,特放了一只白狐!”
“猎得白狐者,另有嘉奖!”
白狐难得,盛京少见,确实是个稀罕物。
众人齐声领命,气势如虹。
这头筹,不好争,不过嘛,这猎得白狐的嘉奖,倒是可以争一争。
陆今安也对白狐势在必得。
前世,锦欢有一段时间,念叨着想要一件白狐坎肩。
这次,他一定要猎了白狐,送于锦欢!
然后,又是礼部焚香奏乐,举行祭祀,以将此事,禀于山神。
祭祀完毕,才算完成春猎前的仪式。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春猎正式开始。
百官以及勋爵子弟的马,都是由太仆寺调度过来的。
而诸位皇子的马,却都是一惯在宫中由专人喂养着的常骑的马。
这其实,也是一种不露于表面的偏向。
毫无疑问,皇子常骑的马,自然与皇子默契度更高,更能在春猎中如虎添翼。
毕竟,虽是春猎,可皇家颜面,却也不容有失。
若是皇子拔的头筹,永安帝自然更高兴。
朝臣,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历年春猎,头筹多是皇子。
沈时乾,沈时鸣,沈时序纷纷跨上骏马,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般冲进山林。
其他勋爵子弟,也不甘落后,马鞭飞扬,紧随其后。
而四位皇子中,独独只有沈时珩还未动作。
他的马御风,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