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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不是拘束对方的自由,而是让彼此在相互理解与支持中,都能更好地做自己,一同去拥抱更广阔的世界,携手奔赴更美好的未来。

清缘,你所做的,真的是在守护木槿吗?

以监禁或束缚为手段的爱情,不过是自我安慰的恶劣罢了。

——算命先生

“你,想要她永生永世陪你受苦吗?”

玖的那声疑问,仿若一道裹挟着滚滚惊雷的凌厉诘问,直直在妖僧无缘的耳畔轰然炸响。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似被施了咒法一般,在妖僧无缘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旋、震荡,将他的思绪搅成一团乱麻,令其大脑瞬间陷入茫然空白。

仿若有千万只细密的蛛丝,层层缠裹、阻塞住他的思维,妖僧无缘只觉脑内尽是恼人的嗡鸣声,扰得他心神不宁。他下意识张了张嘴,喉咙却似被扼住,半晌也挤不出一个字来。

“如果你真的爱她,为什么要让她陪在你身边,整日整夜承受着无尽的苦痛呢?你真的爱她吗?”

妖僧无缘脱口而出。

“我爱她!”

玖摇头。

“不,你不爱她。”

妖僧无缘赤红着双眼,嘶吼道:“住口!我爱她,你没有资格评判我的行为!”

玖冷笑一声,步步紧逼。

“我没有资格?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连她现在的处境都不知晓,谈何爱?”

似是有什么东西冲破束缚,展开尘封的记忆,令妖僧无缘的大脑一阵刺痛。

“你,什么意思?”

想起什么,却又记不起来,如此混乱的记忆让妖僧无缘分不清过去与现在,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玖指着妖僧无缘的腹部,道出了事实。

“缚灵。”

妖僧无缘一顿,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剩下的那只手颤抖着撕开袈裟,露出下面早已腐朽的身躯。

在妖僧无缘的腹部,有,一点微光,而那微光组成的图案,是一朵几近凋零的花,

木槿花。

瞬间,尘封数百年的记忆冲破了枷锁,涌入妖僧无缘的脑海中,那是他不愿面对的事实,那是他潜藏在心底的怨毒,那是,木槿可怜的悲鸣。

——

清缘回到梨花树下,看到的,是木槿残破的身躯,破碎的灵根,和逐渐消散的魂魄,

以及,身上留下的道道伤痕。

木槿无力地瘫坐在那梨花树下,衣衫褴褛破碎,几缕布条耷拉着,勉强遮身,却遮不住满身淤青与交错的伤痕。

头发凌乱地散着,大把大把纠缠打结,发间还夹杂着草屑尘土,往昔柔顺的光泽全然不见。双眼空洞无神,凝滞着绝望与麻木,眼眶红肿,泪早已干涸,只剩一道道泪痕蜿蜒爬满脸庞。

嘴唇干裂起皮,渗着丝丝血迹,嘴角淤青,微微颤抖着。脸颊消瘦凹陷,苍白如纸,还印着几个触目惊心的掌印,昔日灵动娇俏的模样,已被这残酷摧残得荡然无存。

清缘不愿意相信现实,脱下袈裟,遮掩住木槿身上的痕迹,遮掩住这不可能的事实。

“槿儿,槿儿……”

清缘怀抱着气息奄奄的木槿,想要哭,却流不下眼泪。

木槿气若游丝地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抚摸着清缘稚嫩的脸。

“小……小佛子,再见了,我……怕是等不到,你当上佛主的那一天了。”

在展露最后一丝微笑给自己深爱的人后,木槿的手,无力地落下,彻底失去了生机。

“槿儿!”

梨花树下,清缘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震动了整座寺庙。

……

“事情,办好了吗?”

“回佛主,办好了。”

“那就好,清缘,你会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的。想要顿悟佛法,必须舍弃这些世俗的欲望。”

……

一如既往的讲经日,佛主坐在首座上,为座下百名弟子讲经论道。

“吱嘎——”

门,开了。

清缘,穿着袈裟,一步一步走进来。

“清缘,坐吧。”

佛主抬眸看了一眼清缘,轻声道。

“出来。”

清缘平静的声音在庙内响起。

佛主皱眉,呵斥道:“清缘,坐下,不要乱生事端!”

“出来。”

清缘平静的声音让众弟子心生恶寒。

佛主怒了,起身,一掌过去,拍在清缘的脸上。

本以为清缘会躲开,岂料,清缘站在原地,硬吃下这一掌,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出,来。”

擦去嘴角的鲜血,清缘再度出声道。

一弟子忍耐不住,站了出来。

“大胆,竟敢顶撞老师,清缘,你……”

清缘瞥了一眼那弟子,眼中的冷意让其心中一颤,话也说不出口。

“不是你,出来!”

压力之下,几名弟子对视一眼,从蒲团上站起,来到中央,看着清缘。

“清缘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事等老师讲经论道结束后再说,何必这样顶撞老师呢?”

和事佬罢了。

看到来人,感受到他们身上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尤其是他们脸上若隐若现的意犹未尽的神色,清缘知道,他找到了。

清缘压抑着愤怒,颤声道。

“为什么?师兄,为什么?”

几名弟子愣住了,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位的佛主,在得到认可后,笑着道:“清缘师弟,师兄只是在帮你摆脱世俗的束缚的,没了欲望的支配,师弟你的道途,只会走的更远,这是你的福气啊。”

这股令人作呕的作态让清缘心里一阵恶心,道貌岸然的样子,只让其心中愤怒的火焰愈演愈烈。

虚伪至极的微笑还挂在嘴角,木槿的遭遇在清缘脑海中不断闪现。

清缘看到了,看到师兄的邪影投下黑暗的阴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在做出这样的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表示是为了我好,到底是什么?!

无尽的疑问,终是化作了压倒清缘的最后一根稻草。

“死。”

清缘的背后,升起了一尊巨大的观音法相,却是恐怖狰狞的面相,一般慈悲,一般恐怖。

……

“清缘,你不能这么做,为师都是为了你好啊。”

苟延残喘的佛主失去了四肢,趴在清缘脚边,哀求着。

清缘摸着佛主的脸,脸上浮现狰狞的笑。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你的真面目,你们,都要给槿儿陪葬。”

“不!就为了一个妖女,你竟然噬师,你这是在断送自己的前……”

清缘捏碎了佛主的下巴。

“槿儿,不是妖女。”

在佛主惊恐的目光下,清缘挖去他的五脏六腑,拘下他的灵魂,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那一日,佛门七成弟子被屠戮,佛主被挖去五脏六腑,摆在大殿中央,跪拜着朝向梨花树的位置,永远无法转向。

那一日,一代圣僧,为情堕落,自号,无缘。

……

这是,尘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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