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四皇子捏紧手上的朝笏,“孤的事,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
“人贵在自知,兵者,武将也,朝中之事,门道颇深,不理解也可谅解。”
沈云澈此话一出,可不愧是讽刺拉满。四皇子李冠霖暗讽女子没有能力干政,沈云澈回击四皇子是一介莽夫,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你…你敢…”四皇子李冠霖果然气极,他一介武夫,口舌之争本就不擅长,气急之下,一句话脱口而出,“皇后娘娘如此这般厉害,何不亲自主持邻国使者觐见之事?让大家都看看你的本事。”
此话刚落下,李贤领先上前一步,“儿臣认为,四弟所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父皇与皇后本为夫妻一体,皇后娘娘代表李氏王朝接见他们,再好不过。”
三皇子紧跟其后,“大哥与四弟所说与儿臣所想无异,请皇后娘娘亲自迎接邻国使者。”
几个皇子接连表态,身后站队皇子们的大臣们,也一一上前,不停的进言,话中所表述的意思一般无二。
“请皇后娘娘亲自迎接邻国使者。”
“请皇后娘娘担起大任。”
帘幕后的沈云澈迟迟没有回话,似乎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好吧。”
二皇子李禹哲眼神空了一瞬,没想到沈云澈竟敢违抗他的命令,调整好表情,带上如常日般浪荡不羁的笑,与众人一起弯腰行礼,“皇后娘娘圣明。”
早朝结束,沈云澈起轿回景仁宫,进行用膳。
伺候用膳的小太监,一道道先试膳,确保所有御膳无毒后,才弯腰行礼退下。
二喜上前,给沈云澈盛了一碗冰糖燕窝粥,放在沈云澈面前。
沈云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慢慢放入口中。他眉毛轻蹙,这粥太甜,不是他所喜欢的味道。
在谢温辞与顾衡二人两世八珍粥的喂养下,他早已喜欢上八珍粥的味道。
沈云澈眼底染上笑意,不知道他这个世界是什么身份,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在他面前?
太监小俊子快步进来,“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带了些民间的小玩意,前来求见。”
沈云澈放下手中的勺子,“让他进来。”
李禹哲俊朗的脸上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手中的折扇一起一放,表面看起来,当真如世人对他的评价,不爱皇权只贪图享乐的废柴王爷。
“二喜,你去给二皇子殿下加双筷子。”
“是,”二喜起身拿起新的碗筷,放在李禹哲面前。
“皇后娘娘不用如此麻烦,儿臣来这景仁宫,就是想与皇后娘娘分享些民间的小玩意。”
“二喜,你们先行退下,”沈云澈挥手撤走宫女太监。
房间只剩下沈云澈与李禹哲二人。
李禹哲不再伪装,上扬的嘴角放下,放荡不羁的笑消失,满目阴沉,“沈云澈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在今日朝堂上,我已经派人告诉你,邻国使臣觐见之事安排于我,你怎敢违抗我的命令?”
沈云澈拿起一双新的筷子,夹起满汉全席中的一块红褐色的肉,放入李禹哲面前的陶瓷小碗中,“二皇子殿下有所不知,我在那种情况下也是骑虎难下被迫答应,又怎能不动声色把如此重要之事安排给平日不闻世事的你。”
李禹哲脸色难看,他知道今日朝堂的情况,正如沈云澈所说,他也身不由己。
但事情未如他所愿,心中依旧愤恨不平。
良久,他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没有下一次。”
一炷香后,宫女太监回到房间。
二人之间气氛融洽,李禹哲夹起碗中的肉放入口中,咀嚼两下后放下筷子,“那儿臣就不打扰皇后娘娘用餐,”
他站起身,拿起折扇离开。
走远的李禹哲没有听到,在他身后的沈云澈幽幽的说了句,“吃啥补啥,确实该补补。”
午膳过后,沈云澈宴请白云飞来到御书房,商议邻国使者觐见宴会上的诸多事宜。
白云飞一身乳白色长袍,不卑不亢站在沈云澈面前,面上平淡如水,看不出他的喜乐。
“二喜,给白大人上座。”
“皇后娘娘不用整这些虚的,宴会之事,你安排给臣的事宜,臣必将全部完成。”
“白大人从最底层走到如今,当真是让本宫佩服。”沈云澈款步而来,身姿卓越,带着一种大局在握的威望,他靠近白云飞,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权力会迷人眼,不知道白大人是否还记得一开始进入官场的初心?”
白云飞脸上的表情逐渐裂开,眼神中出现慌乱和不解,“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云澈轻声细语说道:“白家满门忠贞之士遭人陷害,老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将白家满门抄斩,这份血海深仇,你可还记得?”
“皇后娘娘,恕臣愚笨,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白云飞身体微颤,他退后一步低下头,也掩饰住他脸上的神情。
“白大人,时辰也不早了,你退下吧。”沈云澈微顿一下,继续说道,“十几年的梦魇,日日无法入睡,希望白大人今日能睡个好觉。”
白云飞心中掀起波涛巨浪,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借皇后娘娘吉言,臣就先行退下。”
转过身,背对着沈云澈的他,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手指下意识的捏紧垂挂在腰间的玉佩。
小厮驱赶马车,一路离开皇宫,白云飞在车中久久无法平静。
今日沈云澈一席话,究竟是何含义?
深夜,月明星稀。
白云飞久久无法入眠,他披上衣袍下床,走至木架旁的青花瓷处,手掌放置其上慢慢转动,面前的墙壁一分为二缓缓打开。
白云飞手中执着烛灯,踩着阶梯一路往下。
他在桌上放下烛灯,跪在蒲团之上,朝白家满门列祖列宗磕头,“爹,娘,弟弟妹妹们,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亲自手刃仇人,杀死昏庸识人不清的狗皇帝。”
白云飞起身,用手擦拭他家人的令牌。
蓦地,白云飞侧过身体,看向桌子上的一角,那里放着一封信。
颜筋柳骨的字迹—————白云飞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