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利设置校园之星就是为了利用榜样的作用更好地管理、激励学生。
因此,“玫瑰”(校园之星)的权利、义务也很简单。
一方面,他们要以身作则,发挥榜样的作用,用自己的言行去影响和引导其他学生。
另一方面,担任纪律监察员,协助老师管理学生们的言行举止。
他们手中有一本罚单簿,可以直接开具罚单,让犯错的学生接受惩罚。
惩罚内容与形式五花八门。
有义务劳动类,如:担任报童、提供起床服务、公共区域清洁……
有忏悔类,如:写悔改书、教堂忏悔、禁闭……
也有体罚类,如:手掌、臀部、小腿。
体罚的执行人要么是leader,要么是宿舍管理员。
顾安点点头,这倒是符合他一开始的设想。
但一想到阿尔弗雷德所说的,“玫瑰”身上已经没有了义务。
他便迫不及待询问出声:
“权利被逐渐放大了,义务怎么就没了?”
顾爷爷曾经语重心长地告诉小顾安:
“安安,要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暗中都已经标好了价。”
“这个‘价’可能是金钱,可能是时间,也可能是其他方面的付出。”
“其中,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昂贵的。”
小顾安昂着脑袋,不解道:
“爷爷,安安不明白。它不是都免费了吗?还要花钱啊?”
顾爷爷摸摸小顾安的脑袋,解释道:
“因为它们只是当下免费,可不是一直都会这样呀。”
“没准啊,在某一天就会让我们安安付出更大的代价。”
说到这里,爷爷顿了顿,接着又说道:
“比如说,你隔壁家姨奶奶,她就喜欢领那些免费鸡蛋。”
“结果呢?她现在可真是肠子都悔青喽。”
这点,小顾安倒是知道。
隔壁的姨奶奶最喜欢去找陌生的叔叔阿姨领东西。
每次领了东西都欢天喜地的。
她看见小顾安还会摸摸他的小脑瓜呢。
可是突然有一天,
小顾安就看见姨奶奶一脸愁容,头发也白了好多。
路过姨奶奶家院子时,他还听见姨奶奶和叔叔阿姨们(姨奶奶的子女)吵起来了。
后来,小顾安就看见姨奶奶坐在院子里不停抹着泪。
他便哒哒哒小跑到姨奶奶身前,把奶奶给他准备的小手帕递给姨奶奶。
姨奶奶好受了些后,摸摸乖乖巧巧蹲在一旁,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小顾安,她叮嘱道:
“小安安,别学姨奶奶,不要贪小便宜……”
还好,在警察叔叔和姨奶奶家叔叔阿姨们的不懈努力下,姨奶奶的钱被追回来了。
打那以后,顾安就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免费的东西要么是代价延迟支付,要么就是里面有巨坑。
所以,在阿尔弗雷德告知他,玫瑰享有众多优待与特权,却没有相对应的义务。
顾安便意识到,这里面估计有坑。
他直接将猜测说了出来。
顾安:“阿尔,成为玫瑰后一定是有什么风险的吧?”
“而且,这个风险大到,让学校觉得足以用优待来平衡一切。”
阿尔弗雷德挑眉,他对约书亚得知了没有义务后的第一反应而感到意外。
随即又觉得,这才是约书亚应当有的反应。
约书亚终究不像其他学生。
如克拉尔,他们就只看到“玫瑰”表面的风光,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其中的风险。
阿尔弗雷德:“约书亚,你猜的没错哦。”
随即他提点道,
“还记得校长说过的吗?';玫瑰';是一把双刃剑。”
这不仅适用于拉德利,对“玫瑰”本身也是同样的道理。
顾安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阿尔弗雷德指了指墙上的“玫瑰”画像,说道:
“约书亚,在这些';玫瑰';中,并非所有人在毕业之后都能成为卓越的人。”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从拉德利毕业的';玫瑰';中,相当一部分人从此默默无闻、堕落,甚至患上精神疾病。”
顾安不禁发问:“为什么?”
在他看来,一个学生能成为“玫瑰”,他所具备的资质就预示着,他必将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如今顾安被告知,现实是恰恰相反?
阿尔弗雷德:“约书亚,我说过,只有拉德利的这样土壤才能孕育出如此畸形的制度。”
他继而提问道:
“那么离开拉德利,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后,你认为玫瑰们面临的首个挑战是什么?”
福至心灵,顾安领悟了阿尔弗雷德的言外之意。
他试探性地问道:“是落差吗?”
阿尔弗雷德打了个响指,“binggo!答对了!”
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顾安尝试着剖析道:
“他们享受到优待与特权过于丰厚了。”
顾安预设了一下后,眨眨眼,又感叹道:
“那种全世界都围着自己转的感觉,应该是很让人沉迷的。”
阿尔弗雷德:“没错,继续。”
顾安的眉心皱了起来,语带遗憾道:
“可是,真实的世界是很广阔的。”
“从拉德利毕业后,他们就不再是世界的中心了。”
顾安说得更详细了。
“没有优待,没有特权,没有追捧。”
“遇到的是来自全国各地、同样优秀,甚至更优秀的学生。”
就像顾爷爷一直教导顾安的那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顾安最后总结道:
“那种从天上落到地上的心理落差应该让人挺不好受的。”
“而且,他们还都是骄傲的存在,估计更难忍受自己的平庸,拒绝自己泯灭于众人的现实。”
阿尔弗雷德在一旁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表示赞同。
脱离拉德利的环境,“玫瑰”也不过是比常人更为卓越的学生罢了,还是未成年。
他接着顾安的话茬说道:“就是这样。”
他继而指出:“在那些堕落的';玫瑰';中,也有洞察到其中风险的,他们也在时刻警醒自己。”
“但是,经过长达两年的潜移默化,难免会有人难以自持,渐渐沉沦。”
顾安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句箴言:
天欲灭之,必先令其癫狂。
阿尔弗雷德话刚说完,便注意到顾安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眉头微皱,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试图唤回顾安的注意力。
阿尔弗雷德:“约书亚?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顾安被这么一叫,又把注意力投向阿尔弗雷德。
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阿尔,你说,如果他们没有成为';玫瑰';,他们的未来会不会更光明?”
挠挠自己的脸颊,顾安接着说道:
“我总觉得,用自己未来的前景去换一个';玫瑰';称号。”
“这么做却给自己原本平坦的人生大道上挖了那么一个坑,他们大概也后悔了吧?”
阿尔弗雷德并没有去想那些“玫瑰”们有没有后悔。
他只是回答了顾安一开始的问题。
阿尔弗雷德:“所以说,';玫瑰';就是把双刃剑。”
即便在担任玫瑰期间,会面临诸多挑战,比如处理与学生的关系等。
然而,这种“捧杀”对“玫瑰”心理、人格造成的影响才是最大的风险。
阿尔弗雷德:“在对历届毕业生的人生轨迹进行追踪后,校方察觉到了这点。”
“因此,拉德利才不再要求玫瑰履行任何义务。”
这种放纵,却让顾安再次意识到拉德利背后的冷酷无情。
他有些自嘲地对阿尔弗雷德道:
“你们就不担心,我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