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老先生心里一阵酸涩,眼眶微微泛红,刚想开口告诉许初筝,他从来都不觉得他是灾星,可低头却见少年已然双眼一阖,晕了过去。
“初筝!”宫老先生心急如焚,脚步更快了几分,好似脚下生风一般。
阮泠在前面一路小跑,眼睛死死地盯着街道两旁,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是药铺的地方。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家店铺前,尽管铺门紧闭,但那熟悉的药柜轮廓和高高挂起的药葫芦招牌,让她瞬间燃起了希望。
“宫老先生,是药铺!”阮泠大喊一声,箭步冲了过去。
她抬手用力地拍打着药铺的门,一边拍一边大声呼喊:“大夫,快开门啊!求求您了,有人受伤快不行了!”
可门内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回应。
阮泠心急如焚,双手握拳不停地砸门,指甲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也因为过度焦急而变得有些沙哑:“大夫,快开门救人!”
宫老先生抱着许初筝赶到,也跟着阮泠附和。
过了一会,药铺里终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
“大夫,求您救救我们,我朋友受了重伤,胸口被凿子刺中了,流了好多血,再晚就来不及了!”阮泠眼睛一亮,迅速回应。
门内一阵沉默,随后传来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老者皱着眉头看向他们:“怎么回事?”
阮泠和宫老先生像是看到了曙光,宫老先生连忙说道:“大夫,行行好,救救我徒儿,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的伤。”说着,他将许初筝虚弱的模样展示给大夫看。
大夫瞧见许初筝那惨状,脸色也变了,赶紧打开门:“快,抬进来!”
两人急忙将许初筝抬进药铺,放在里屋的床上。大夫迅速点亮油灯,开始查看许初筝的伤势,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阮泠和宫老先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夫的一举一动。
大夫一边查看,一边摇头叹气:“这伤口太凶险了,恐伤及心脏,老夫只能尽力一试。”
阮泠也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把许初筝救好!
否则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她的攻略任务也会重启!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阮泠来来回回,替换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宫老先生在旁边辅助大夫。
……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给许初筝盖好被子。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身出了房间,“这小兄弟命大,那凿子再偏一寸就是心脏了,老夫已经把伤口处理好了,也喂他服下了保命的药丸,但他失血过多,身体极为虚弱,接下来这几天至关重要,千万不能再受任何闪失。”
阮泠和宫老先生听闻,高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阮泠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好在扶住了门框才勉强站稳。
好险……
幸好许初筝没事。
宫老先生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又朝大夫道谢。
……
大夫劝说他们先在这里住下方便照看许初筝后,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尖端沾染了鲜血的凿子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二人坐在桌子两边,沉默良久。那把带着血迹的凿子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今晚的惊心动魄。
阮泠看着床上许初筝苍白的脸,在心里重新将崔老爷对许初筝说的话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
没多久,突然就有了想法,她开口, “凿船应该就是那崔老爷口中,那龚道士算出来的所谓的灾难。”
沉默了一会,宫老先生摸了摸胡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的困惑与无奈:“应当是,若不是初筝这孩子拼了命阻拦,他们的阴谋恐怕就得逞了。
“可老夫实在想不通,我一生行事磊落,从未有意得罪过任何人,平日里与他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那些黑衣人,老夫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实在想不出他们想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那些贼人您捆紧了吧,等明日把他们送官府,说不定就能问出个所以然来!”阮泠冷哼一声。
宫老先生摸了摸胡须,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自然,老夫用了船上最结实的绳索,把他们一个个都捆得结结实实,关在了船底的地下舱里,还上了好几道锁,量他们插翅也难飞。”
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继续说道:“只是老夫担心,这般祸事也许是背后有人在操纵。明日我衙门报案,让官府来调查这事,泠丫头你便留在这里照看初筝吧。”
阮泠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初筝的。”
……
天光大亮。
药铺里,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许初筝的床上,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光柱中无数细小的尘埃在欢快地飞舞。
许初筝悠悠转醒,只觉浑身像被散架重组般酸痛,尤其是胸口处,传来一阵钝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发现胸膛上似乎缠着厚厚的纱布,还有刺鼻的草药味窜入他的鼻腔……
他这是……在药铺?
想到什么,他又赶紧努力环顾四周,想看看宫老先生和阮泠人在何处。
他缓缓转动着脑袋,开始环顾四周。
一下子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缘的小脑袋,乌黑的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如同细腻的绸缎。
是阮泠的脑袋,她趴在床边缘睡着了。
他身体微僵,目光不自觉停留在她身上再未移开视线。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她砸在自己脸上那滚烫的泪滴。
她第一次因为他而流泪。
就在这时,阮泠脑袋转了个向,小脸正对许初筝,她眉毛耷拉,轻着蹙眉头。
“许初筝,你可千万别死,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了……”
她的声音因为说梦话而带着些许鼻音,软糯中又透着难以掩饰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