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家风纯正，教导出来的孩子定不会差，可我没想到会发生疾风崖之事，导致咱们父女，一别便是十余年。”
当初楚安向他禀告，这孩子跳下疾风崖时，他与谢若木在凤仪殿大吵了一架，他没想到，她如此决绝想要与他们斩断一切。
“当日你莲花亭，我便认出了你，当时的我既喜又忧，喜的是我的女儿还活着，可我也害怕你是回来复仇的，毕竟昭云亏欠了你。”
“我甚至还有些嫉妒，明明是我的女儿，冷冰冰地唤我陛下，却甜甜的唤他人义父，你们的默契，以及你对国公府的信赖，真是让我既羡慕又嫉妒。”
“那日我出言试探，你说你无父无母，那时我便知，你是真的不想认我们这些亲人，我也没脸认你这个女儿，便只得故作不知。”
望着云栖晚沉睡的容颜，她的容貌似他，还有那不经意间漏出的那玉佩，他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皇后寿宴上，你以一己之力，洗清煞星身份，还将太后和苍鸣生拖下水，帮昭云除去了这个毒瘤，桩桩件件，我才发现，我的女儿竟然出落得这般优秀。”
“你的优秀虽然与我没什么关系，但我仍会为你而骄傲，我的女儿丝毫不输男儿。”
“祭祀之日，你明明有杀了我的机会，可你却放弃了，可我又如何忍心我的女儿只能活到十八岁。”
“原先我打算，平定昭云内乱后，便禅位给云珩，有你们的辅佐，想必昭云不会乱到哪里去。”
“我已同皇叔说好，待我死后，便将我葬在母妃身旁，当初因为我的无知，伤了她的心，死后我要去黄泉路上给她请罪。”
说来他和这两个苦命的女儿还真有些同病相怜，幼年都遭遇抛弃，还有那求而不得的亲情。
“以命换命的机会原本是我的，我没想到却被你师娘抢先一步，我从墨淮那知晓，你将她视为娘亲般的存在。”
“晚儿，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的娘亲，你可以怪我，也可以杀了我，但你别怪你自己，好不好？”
方才这孩子在他怀里，一遍又一遍说该死的是她，说她不配活着时，他的心狠狠被揪住，恨不得死的那人是他。
“晚儿，你没有错，错的是爹爹，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只是个孩子，撒泼任性才是你的权利。”
他也只有在这孩子睡着时，才敢自称爹爹，若是醒时，她恐怕连说话的机会也不愿给他。
“今后我和你哥哥会担起我们的应有的责任，所以咱们晚儿能不能别这么懂事，不然爹爹心疼。”
……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你该嫌我烦了，安心睡吧，爹爹守着你。”
说完昭云帝便斜倚在榻上，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闭眼的那瞬间，一滴泪从云栖晚的眼角悄然滑过。
两日后。
云栖晚醒来时，就见谷清音正气定神闲坐在一旁。
“二师兄，你怎么在这？”
谷清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受某人所托，免去你宿醉后的头疼，顺便让你多睡几日。”
云栖晚也不问受谁所托。
“柠儿呢？”
“正在屋外等你用早膳。”
云栖晚正想问那丫头怎么知道她现在会醒，忽然又看到面前的神医，这问大可不必。
谷清音将洗漱的盆端到她面前。
“别让她等久了。”
云栖晚洗漱完毕后，正准备出门，便听到谷清音调侃的声音响起。
“为兄倒是头一次见小五醉成这般。”
这丫头在天辰山时也常同他们喝酒，可她从未醉过。
云栖晚身形一僵。
“正好让二师兄长见识，不好吗？”
见她死不承认的模样，谷清音脸上的笑意更盛。
“好，当然好，会哭会闹的才是我们的小五。”
这丫头在天辰山时，将天辰山弄得鸡飞狗跳的，可一回到云城，仿佛变了一个性子，冷静自持，仿佛没有情绪那般。
并非他不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师妹，他是心疼，他那个骄纵任性的小师妹终于回来了。
烂醉后丢人不可怕，可怕的就是有人旁敲侧击地帮你回忆，云栖晚努力甩去脑子里那些‘不堪’的记忆。
“柠儿饿了，我先出去了。”
不出片刻，谷清音便见已经落荒而逃的人儿又折回来，偷偷摸摸扒在门后。
走上前，毫不留情地将她一把推出去。
“柠儿，你姐姐醒了。”
被推出来的云栖晚：“……”
二师兄的爱消失得这么快吗？
云知柠一见到云栖晚，便飞一般地扑过去。
“姐姐，你终于醒了。”
看到面前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云栖晚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让柠儿久等了。”
云知柠摇了摇头。
“柠儿等多久都不要紧，可柠儿担心姐姐饿坏了身子。”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去用早膳吧。”
云栖晚都来不及拒绝，便被云知柠拉到昭云帝面前坐下，夹起一个水晶汤包，放在她碗里。
“姐姐，这大叔带来的早膳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云栖晚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余光瞟到谷清音。
“二师兄，要不一起留下来用早膳？”
谷清音瞬间便明白她的小心思，想都不想便拒绝道。
“不必了，我去找小四。”
说完，便朝昭云帝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很快，屋里便只剩下昭云帝和姐妹俩，云栖晚在两道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小口地咬着那水晶包。
方才是她大意了，宿醉不可怕，有人帮忙回忆也没那么可怕，遇到当事人才最可怕。
看出她的不自在，昭云帝盛起一碗汤，推到她面前。
“你睡了两日，先喝碗汤润润肠胃。”
“不……”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云知柠便抢先道。
“对对对，姐姐，这汤也好喝，你试试。”
有只小蜜蜂如此辛勤地围着转，云栖晚无奈只得接受。
“多谢。”
看到昭云帝被包扎过的手。
“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