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晚抬头看去，便见到一俊美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走向平西王妃，手中还抱着许多野果。
上下打量平西王妃，确定他未受伤后，眉头才松开。
“别大惊小怪的，有这么多人保护，我能有什么事？”
方心然说完，又向云栖晚介绍道。
“晚儿，这便是墨淮的父王。”
平西王，祈敬之，昭云唯一异姓王，当年昭云帝能顺利登基，他功不可没。
却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急流勇退，自请卸去主帅，带着平西王妃游山玩水。
“晚儿给平西王请安。”
祈敬之正想让她起身，忽然看到她脸上的口脂印，顿时便控诉地看向平西王妃。
自祈墨淮五岁后，这都是他独属的待遇，夫人怎么能给别人。
见云栖晚一直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方心然妃狠狠瞪了祈敬之一眼，亲自扶起她。
“晚儿，咱们走，不跟这两个臭男人玩。”
说完，拉着云栖晚便走。
祈敬之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失礼，试图补救。
“夫人，为夫不是故意的，这野果你们还没拿呢。”
方心然头也不回。
“你自个儿留着吃吧，我和晚儿不稀罕，撑死你算了。”
初次见面，竟敢给晚儿下马威，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祈敬之本想追上去，但料想只会被痛骂一顿，为了在儿媳妇面前保留点颜面，还是算了。
便打算把这窝囊气撒在祈墨淮身上。
“兔崽子，你站在那干嘛，还不过来给你老爹请安。”
祈墨淮白了他一眼。
“不敢，怕前辈又给我一个下马威。”
前辈？连爹都不愿意喊了，祈敬之自知理亏，也不敢再拿乔。
“那什么，老子方才不是有意的，你亲自去老子的私库里挑几件礼物，补偿补偿她。”
谁知道会在这见到儿媳妇，早知道他就提前打扮打扮了。
“这还差不多。”
他爹私库里有不少宝贝，到时候都给阿云薅过来。
见他答应，祈敬之又道。
“送礼时记得多替老子在儿媳妇面前美言几句。”
若是把自家夫人到嘴的儿媳妇整飞了，别说房门，估计连王府大门他都进不去。
自从知道云栖晚过往的经历后，他们便打心底里心疼这个孩子。
祈墨淮挑眉。
“自然。”
方心然本想将云栖晚直接拐回王府去，却被祈墨淮制止。
“母妃，您和父王还没拜访谢府和国公府。”
哪有女孩子先登门拜访的道理。
云栖晚对此事倒是不介意，但既然祈墨淮这么安排，她便顺着他。
方心然也知是这个道理，依依不舍地放开云栖晚。
“晚儿，那母妃明日便去看你，好不好？”
云栖晚也未纠正她的称呼，含笑答道。
“好，晚儿明日在谢府等着王爷和王妃。”
见她未拒绝，方心然拉着祈敬之，火急火燎地冲进王府。
“敬之，快，咱们先去库房挑选礼物，明日一早便去谢府拜访，然后再去国公府。”
祈敬之也任由她拖着，配合道。
“好，夫人，你别急，别摔着了，离明日还有些时日。”
两人相处就如寻常夫妻一般，并无王爷王妃的架子。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祈墨淮解释。
“我母妃就是这么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阿云，你多担待一些。”
回想起方心然一路上的行径，云栖晚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会，我很喜欢王妃的性格。”
不知想到什么，云栖晚看向祈墨淮。
“墨淮，帮我谢谢王妃。”
前几日祈墨淮才同她说过，平西王夫妇要三日后才能抵达云城，可今日便在郊外见到他们，两人皆是风尘仆仆赶路的模样。
方才方心然一路上说了很多逗趣儿的话，让她开心。
他们应是知道今日南离使臣离开，特意赶回来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我本想安排父王母妃与大师兄见一面，让他放心，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他虽和南宫宸说过，父王母妃不介意阿云身上的蛊，但终归见一面，才能放心。
他知道南离使臣离开，云栖晚定会伤怀，便想让自家母妃给她解解闷。
“没关系，来日方长。”
见她眼底的愁绪已散去大半，祈墨淮觉得他那八百封急件还是有用的。
“恩，来日方长。”
……
云栖晚与祈墨淮一同去了忠勇侯府。
“三嫂嫂，这是婶娘让我们转交给你的信。”
说完，云栖晚便将信递给宋念瑶。
接过信后，宋念瑶并未急着打开，犹豫片刻。
“晚儿，我娘她？”
云栖晚示意她先看信。
“三嫂嫂不妨先看看信里的内容。”
信是祈墨淮今早去送大师兄时给她的，听说宋母的状态不太好。
宋念瑶也不再犹豫，打开宋母给她的信。
“吾儿念瑶：
自那日你我一别，已有许多时日未见。
你近来可好？不过有忠勇侯府的人真心待你，想必定是好的。
说来也是讽刺，虽为母女，但咱们娘俩鲜少有知心话的机会。
所以连信上的问候都如此生疏。
从前的我，心里只有你父亲和哥哥，以及宋府的荣辱。
昱初的事，是娘和宋府对不住你。
那日你质问我，可否有真心替你考虑过。
细细想来，我又何曾替自己考虑过。
你外祖母从小便教导我，女子生来便是为夫君而活，为子女而活，为家族而活。
却独独没教我如何为自己而活。
娘便也是这么教导你的，幸而你嫁进了忠勇侯府，嫁给了凌霄，挣脱了过去的枷锁。
娘真心替你感到高兴。
自从知道宋家满门被灭后，我不禁回想，若我也死在那一场屠杀该多好。
那般浑浑噩噩地死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如今看清一切后，我才知道自己这一生错得如此离谱，唯一对的便是让你嫁给江凌霄。
但是，多么可笑，这唯一对的事也不是对我自己的。
如今这般清醒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今生是娘对不起你，你我母女情分已尽，来生也别再相遇了。
相比弥补谁，娘更想弥补那个可怜的自己。
原谅娘的自私，若有来生，我只想彻彻底底为自己活一次。
不为夫，不为子，不为家，只为己。
最后，愿吾儿念瑶，吾孙昱初，一世安好。
裴滢绝笔。”
裴滢便是宋母的闺名。
此刻的宋念瑶早已泪流满面，失态地抓住云栖晚的手。
“晚儿，我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