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小姐为奴婢考虑。”红梅满脸是泪。
南采薇将碎银子放在她手里,“这些银子,你送回去给你母亲治病。”
“姑娘,使不得!”红梅急忙颤抖着推开。
“怎么使不得,你是我的人,今日为了我受苦,理当补偿。”南采薇一把将银子塞到红梅手里。
红梅哭着接下,“姑娘对奴婢真好。奴婢愿意为姑娘做任何事,命给姑娘也可以。”
她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好几个头。
深夜,雪又开始簌簌下个不停。
南声声坐在窗下,一直朝外开。“这都快亥时了,秋月还没回来么?”
一语言罢,就见院外雪花中走出一个单薄的身影,不是秋月又是何人。
她带着一股寒风进门,脸冻得红红的。
“姑娘,奴婢有事禀报!”秋月冻得说话都打着哆嗦。
“不急,先暖和了再说。”南声声让她们关了窗子,将炭盆端到秋月面前,又递上杯热茶,“你去哪了?怎么这样晚?”
“姑娘,大事不好!”秋月还不及喝茶,着急忙慌开口。“今日府门前,奴婢发现人群里有个女子鬼鬼祟祟,盯着姑娘看了许久,眼神不善。”
南声声准备端茶的手顿了顿,看着秋月等她细说。
“待人群散去之时,奴婢就跟上去了,发现那女子独自一人住在明月巷的小院中。”
明月巷?
南声声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因为明月巷就在苏府所在的朱玉巷隔壁。
以往南声声去苏府时,都会经过明月巷。
南声声断定,秋月还有话要说,便听她道。
“直觉告诉奴婢,那女子不是什么好人,便在外面守了两个时辰。结果到了戌时末,奴婢看到有个男子进了她屋子,一晚上都……没再出来。”
秋月说到此处,抿着唇低头,似乎不太敢说下去。
这与她平时大大咧咧的说话习惯很不相符。
南声声起身,将热茶递到秋月手里,心中隐隐泛起一些猜测。
“没事,有什么话你直说。”
秋月满脸鄙夷,“奴婢的那人正是……苏鹤眠,苏公子。”
“什么!”春水在一旁听着,正要添茶的手没端稳,差点将茶壶掉到地上。
苏鹤眠,他们姑娘的未婚夫婿,竟然深更半夜入了一个女子的闺房,还没出来?
南声声的反应没有春水大,她只默默坐在那里,看着褐色茶汤中,舒卷的茶叶起起伏伏。
细细想来,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想当初她们才回来时,苏鹤眠不就是去了南采薇的闺房抚琴吗?
“秋月,苏鹤眠与那女子的关系,你能否确认?”
“奴婢确认。”秋月的脸上神色有些怪异,那些话她都说不出口,但也不忍心瞒着姑娘,“奴婢亲耳听到那里面有……有污人耳的声音。”
屋内的三个丫鬟齐齐沉默,都满是心疼地看着南声声。
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听到未婚夫婿和别人的这种事,定然心中又羞又恨。
可没想到,南声声嘴角却缓缓露出一个笑意。“苏鹤眠当真做得好。”
做得好?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是姑娘太过伤心,说胡话了?
“姑娘,别难过……”春水正要劝慰,就听南声声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意,不带一丝勉强。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南声声看向秋月,“明日你去城中打听打听,这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这三年来都做过什么事。”
“是。”秋月应下。
三个姑娘立马便反应了过来,她们姑娘这是要翻旧账了。
“姑娘是想……与那苏公子好好理论一番?”春水很是欣喜。
她向来觉得,那苏鹤眠配不上她们姑娘,就像侯爷配不上夫人一样。
南声声冷笑,理论哪够,这婚,是退定了。
腊月二十六,距离除夕还有四日,苏家人又来了。
准确来说,是苏夫人带着一双儿女。
“声声啊,算我求你了,你母亲下葬已有三日,三月热孝转眼就过,再不商议你和我儿的婚事,老太太就当真等不住了。”苏夫人跪在侯府大门口,哭天抢地,也不进去。
“苏夫人,那日我已经说过,要为母亲守孝三年,不管你今日如何说,我都是不会答应成婚的。”南声声黑着脸。
“南声声,我母亲都给你下跪了,为何你的心肠还是那么硬!你们侯府就这么没规矩吗?教养出你这样不敬婆母的儿媳!”苏晴指着南声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趾高气扬的轻视。
“什么儿媳,我们小姐可是未出阁的清白姑娘,苏小姐说话放尊重些。”春水有些看不下去了,也不怕自己是奴婢身份,开口质问。
“一个奴婢也敢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看我不打死你!”苏晴恼怒万分,就要给春水一个巴掌,却被南声声挡在前面。
“我的丫头,还轮不到你来管。”
苏鹤眠忙上前拉住南声声的袖腕,“声声,别闹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给我吗?你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咱们成婚吧,好不好?”
见她迟迟不做答复,苏鹤眠似乎并不生气,只轻言相告。“苏家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只需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等我来接亲。”
似乎怕南声声不同意,他又连忙补充道。“我知你要守孝,咱们就一切从简。成了婚,我陪你一起守。这三年里,咱们不圆房,你不生子。待三年孝期满,我陪你为母亲设一场热闹法事超度,也算是尽了我这个女婿的孝心。”
苏鹤眠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他自认为已经做得仁至义尽,皇城哪里还有像他这般处处为南声声着想的男子。
可南声声的反应却让他愣了许久。
“苏公子,请你唤我母亲为夏将军。还有,我与你之间的婚事,是要退掉的,她并不需要你守孝。”南声声的声音,清冷得能赛过寒冬腊月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