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面色一变,吓得说话都结巴了,瞪大眼睛看着温若初。
“郡主,你……你……你……你不会……”
看秋菊那样子,就知道这丫头想歪了,温若初懒懒地摆手。
“没有,我就是不喜欢这药味。”
秋菊长长松了一口气,拿着蜜色瓷瓶绕过屏风,推门出去,把药还回去。
温若初泡在浴桶里,近日为了得到免死金牌准备马球会,每日超负训练,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达到极限,这会泡在热水里,精神放松,浑身血液筋骨舒展。
酒精作用下,脑子迷迷糊糊,眼皮直打架,侧脸枕着胳膊趴在浴桶边,都快睡着了。
恍惚中听到一声窗户打开的响动。
温若初懒得睁眼,嘴里含糊不清说道。
“秋菊,把窗户关上。”
话音落地,窗户果然关上了,只不过关窗之人并非秋菊,来人一身玄色衣袍,宽肩窄腰,身材挺拔修长,面上戴着阎罗面具。
正是刚刚去天机阁换了孕妇能用金疮药的沈惊澜。
他身上还带着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在屏风外站了一会,透过半透屏风,隐约看见坐在浴桶里女子的曼妙轮廓,趴在那一动不动。
沈惊澜待身上寒气散去,绕过屏风走到温若初面前。
女子眼睫低垂,枕在纤细白皙的手臂上,露出半张脸,呼吸平缓,脸上泛着潮红,和浴桶里的火红花瓣相应,如出水海棠,热烈而娇艳,格外惹人怜爱。
沈惊澜捏着金疮药,目光不觉投向温若初小腹,眸光晦暗,隐藏着几丝初为人父的喜悦和激动。
不知想到了什么,像是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墨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毅然。
他轻轻推了推温若初,“小初,醒醒。”
温若初最烦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她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起床气作祟,没好气地咕哝道。
“走开!”
温热的水温已经泛凉,温若初浑然未觉,好不容易再次陷入深度睡眠,倏然感觉一双大手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紧接着身上被裹上了一层薄毯子。
毯子柔软温暖,温若初无意识地往里钻了钻。
沈惊澜把温若初包成蚕茧一样,打横把人抱到床上,正要给温若初涂抹金疮药,赫然发现手掌上多了一抹鲜红血迹。
看着手掌上的刺目鲜红,脑子嗡的一声,一向喜怒不喜于色的脸上,此时爬上些许慌乱。
用力拍打温若初的脸,声音颤抖,“小初,你醒醒!”
温若初没反应,脑袋歪向另一边。
沈惊澜慌了神,顾不得旁的,抱起温若初抬腿就走。
“别怕,有我呢,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声音很轻,也不知是在安慰他自己,还是在安慰睡得不省人事的温若初。
他踹开房门,翻过数道围墙,走最短距离,直奔天机阁。
此时沈惊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温若初绝对不能有事。
在雍国的时候,和母妃住在冷宫,那些有孕的女子突然小产,处理不当,命就直接没了。
天机阁里的坡脚老头古叔医术精湛,一定能保住温若初的命。
他漫长灰暗人生,好不容易射进来的一缕光亮,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不会让这缕光泯灭。
一炷香后,温若初安稳地躺在有间书坊二楼房间的床上。
古叔听完沈惊澜描述的病情,神经高度紧张,眉目紧锁,坐在床边矮凳上,食指中指并拢搭在温若初脉搏上。
低眉长长呼出一口气,余光睨了一身沈惊澜,脸色阴沉得厉害,不搞清楚状况,就慌里慌张地把人弄了过来,这可不像他认识的阁主。
沈惊澜急道:“她怎么样了?你快医治啊!”
古叔站起身,摇摇头,“治不了。”
沈惊澜心里拔凉拔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抽走,声音猛地抬高。
“怎么会治不了?她小产流血了,你不是神医,女子小产都医治不了……”
古叔耷拉着脸,故意等了好长时间才继续道。
“女子来月信,生理现象如此,阁主让老夫怎么医治?”
“那她怎么昏迷了?”
“酒喝得多,睡着了。”
古叔态度恭顺,声音里能听出来沾着嗔怒,留下一副调理血气的方子,对沈惊澜行了一礼后离开房间。
沈惊澜僵站在原地,面上急切之意未消,怔楞半晌才反应过来古叔这话的意思。
长长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跳逐渐平稳,不知什么时候,脊背渗出一层冷汗,打湿了他的里衣。
他看向躺在床上的温若初,双眸闭合,睡得安详,时不时吧唧两下嘴,哪里像小产病弱,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自顾生了一会闷气,拿出金疮药,挖出一小坨,轻柔地涂抹在温若初后背圆形青紫。
有些气愤温若初耍她,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疼。指腹缓缓按揉,直到药膏被肌肤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