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瞥了他一眼,慢悠悠抛出第一个炸弹:“第一,发下去后,农民能看懂吗?”
这话一出,奉天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像被按了静音键。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脑子里都冒出个大问号:是啊,农民能看懂吗?这问题简单得像一加一,可愣是把所有人都问懵了。
他指着劝农书,随手念了一句:“比如这儿,‘时不可常,天不可恃,必惮人为,以迓厥施’,这话里藏了个深得不能再深的典故,连我都半懂不懂,很多人压根儿没听过!你用这种拗口的文字跟不通文墨的百姓说话,不是拿鸡毛当令箭,贻笑大方吗?”
他这话说得不留情面,像在拿刀子戳李贯的心窝子,语气里满是揶揄,像在说:兄弟,你这文章是写给谁看的啊?
李贯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梗着脖子反驳:“这是布政使和知府的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朝廷有德泽要宣扬,布政使自然得负起责任!”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像在甩锅,恨不得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朱允熥冷笑一声,反手又扔出个炸弹:“第二,你怕是忘了,皇爷爷有令,布政使和知府不得出城郭二十里!就算他们能出去,那些饱读诗书的家伙会亲自下乡给百姓讲书吗?最后还不是交给衙门的胥吏?你觉得胥吏能看懂这玩意儿?”
他这话像连珠炮,噼里啪啦打得李贯哑口无言,嘴角都抽搐了两下。
他毫不掩饰讥讽,语气里带着点揶揄:“你让一个啥也不懂的胥吏去给百姓讲这些花里胡哨的句子,那不是上坟烧纸糊弄鬼吗?你口口声声说这是知府布政使的问题,可你现在不在布政司,你在应天,在朝廷!你和这帮衮衮诸公就该想到这些。没想到的,就是失职!”
这话像把尖刀,直戳李贯的软肋,把他气得脸都绿了。
“这些华丽的文字传下去,落到百姓耳朵里,还不知道歪成啥样。没准儿他们还得笑话咱们,说应天朝堂上那群读书人啥也不懂,写的这是啥狗屁玩意儿,还劝我们耕地呢!真到了那会儿,朝廷的威严可就丢大了!”
朱允熥这话说得一针见血,像把李贯的劝农书直接钉在了耻辱柱上,殿内众人听得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贯还想辩解,可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像个调色盘,活像被噎住了嗓子眼。
朱允熥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补刀:“洪武二十一年,倭寇犯界,杀我百姓。皇爷爷下了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倭寇来了,通知那里的百姓,抄刀子先把那群没卵蛋的家伙砍掉!钦此。’这就是皇爷爷的明鉴!跟百姓说话,就得用这种接地气的词儿,不然就是自取其辱,反倒误了朝廷大事!”
说完,他恭敬地朝朱元璋一鞠躬,然后斜眼瞥了李贯一眼,淡淡地说:“这也就是我不选你的原因。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鸡肋罢了!”
这话像把尖刀,直戳李贯心窝子,把他气得差点当场吐血,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李贯瞪着眼睛,气得七窍生烟:“你……”可他愣是找不到反击的话,只能憋着一股郁气,脸憋得跟个紫茄子似的,像个被打败的斗鸡垂头丧气。
黄子澄见势不妙,赶紧跳出来救场,硬着头皮说:“就算百姓看不懂,也该下发啊!只要百官听懂,劝课农桑,一样能起作用!”
他这话说得挺硬气,像在给李贯撑腰,试图扳回一城。
朱允熥却轻笑一声,反手又是一击:“黄先生这话我也想过。可你想想,如果发下去只是给百官看,这文章还有啥存在的必要?一道圣旨不比这管用多了?”
这话像个闷棍,打得黄子澄嘴角一抽,憋了半天愣是没挤出一句反驳,只能黑着脸拂袖退回队列。
他总不能当场承认朱元璋的圣旨比不上篇文章吧?那不是自己找死吗?殿内众人看着他吃瘪的模样,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朱允熥,眼神里满是欣赏,像个老将军看着得意门生打了一场漂亮仗:咱这孙儿舌战群儒,意气风发,颇有咱当年的风范啊!
朱允炆那边的人气得咬牙切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愣是拿他没办法。一篇华美的劝农书,就这么被他轻飘飘化解了,怎一个“恨”字了得!
“熥儿,李贯好歹写了篇劝农书表达心意,你否得挺彻底,可你咋重视百姓的?昨儿亲耕的感想,今儿也得给咱说说,让咱看看你的心!”
朱元璋这话半是考校半是期待,语气里带着点促狭,像个老顽童等着看孙子掏出啥宝贝。
朱允熥低头摸了摸袖袋,慢悠悠掏出一本奏折,后面还拖着一本书,淡定地说:“皇爷爷,我有准备。”
他这话一出,朱允炆差点没一头撞墙,脑子里嗡嗡作响,像被雷劈了三回:又有?书?你不会又玩之前为对对联写本书的套路吧!每次看他从袖袋里掏东西,我都头皮发麻啊!
他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咋老有后手呢?
“皇爷爷,我以为,光在那空喊‘你们要努力,要报效朝廷’,百姓早就不吃这套了,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咱们得告诉他们咋干!怎么做能让亩产更高,再用合适的政策鼓励他们,激发种植热情!”
朱允熥这话说得接地气,像个老农在唠家常,语气里满是对百姓的体贴。
他举起那本书,恭敬递上:“这本书名叫《农政全书》,还请皇爷爷预览!”
说完,他还偷偷瞥了李贯一眼,眼里满是戏谑,像在说:哥们儿,这才是干货,你那劝农书?洗洗睡吧!
那本书厚得跟块砖头似的,封面还带着点泥土味儿,像刚从田里挖出来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