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河、萧思钰到了前厅,吕叙文见叶落河来了,马上上前跪下行礼,叩头拜下:“弟子叙文,见过恩师,见过雍王殿下。”
叶落河点头道:“叙文起来吧,坐为师旁边说话。”
吕叙文起身道:“谢恩师。”
然后小心翼翼的坐了半边屁股在叶落河身边。
叶落河:“礼单今日都备好了?”
吕叙文:“老师都备好了。”
吕叙文又道:“恩师,朝廷发了文给徒儿,让徒儿今日万寿节过后,带队南返,所以今日来王府,一方面是跟恩师道别,另外一方面北朝未来局势如何,还希望恩师传下几句话来,徒儿好带回去传之陛下。”
叶落河问:“朝内目前局势如何?”
吕叙文答道:“吴公爵位已经恢复,靖北军重建,目前驻扎在安州与越州隔沧江对望,两边暂时都没有异动,陛下命王敦遣世子王殷一家入朝为官,王敦接下了圣旨,最后推托说王殷染了病,尚未康复,恐病死途中,故而小半年都没有动身,陛下下旨斥责,言若上元节人不入建都,就发兵讨伐。
王敦上旨辩解,皇后也在朝中拉拢人心,朝会之上不少朝臣言王敦年老,恐随时会有身体隐患,需要有亲子在身边照顾,且一旦王敦薨逝,恐世子不在身边,有违人伦,说什么我梁国以孝治天下,陛下震怒,下了包括御史台、大理寺、中书省、礼部一共十六位朝臣入大牢,陛下朝上言:若谁再为王敦言语,以依附贼逆论处,如此倒是震慑了霄小,不过陛下此言传到了越州那边,听说王敦在三苗九黎那边征召了十万藤甲兵,这腾甲兵皆用铁腾编制盔甲及盾牌,这铁藤干枯之后,坚硬如铁,但是穿在身上没有多少分量,那些藤甲兵自幼在山岭行走,所以走山岭如履平地,那藤甲坚硬无比,刀枪难入,在山区作战,以一敌三。种种信息反馈回陛下案头,陛下犹豫不决,王敦不尊王命,必定要讨伐,但是王敦占据地利,又手握奇兵,不好打啊。”
叶落河一边听,一边以手叩桌,听完端起茶杯饮一口茶,放下杯子道:“我倒是有一计,不过太过歹毒,执行此策的主将,恐怕会折寿三十年啊,钱毅年幼,不忍害他。”
吕叙文道:“师父,徒儿可将计策带回,承报陛下,至于知否有吴小公爷执行,这个就让陛下和吴小公爷自行决断吧,但是徒儿一定把话给陛下和吴小公爷带到。”
叶落河叹息一声:“罢了罢了,造孽啊,这下仇结大了,日后不好平啊。”
叶落河唤来魏全总管:“魏兄,你去把我那副梁国舆图拿来。”
魏全公公:“咱家这就去。”
不一会舆图取来,叶落河带二人来到书房,在桌子上摊开舆图,用手指着安州和越州交界地方:“安州位于粤西,多山,沧江隔断安州和越州,水流湍急,不易大军过江,但是沧江在榆林渡位置被被霞山所阻,故而从一条山谷而过,经年累月,开拓出一条狭长的山谷,但是大秦年间,大秦大将赵坨开岭南,入越州,发现了在宁州以西居然有一大片盆地平原,但是由于缺水无法形成良田,为了开拓岭南,拓田屯兵,赵坨带二十万兵开拓水渠引苍江入宁西盆地,又建堤坝拦水改道,故而如今的苍江经过宁西盆地而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粮仓,而赵坨也以此为据点,秦亡后,以越州为都城,建立南越国,历时一百五十多年,大力发展了岭南的经济,也让汉人与三苗九黎和平共处,文化交流。至今过了上千年了,大家都只知道宁西沃野千里,忘记了那沧江开山的故道了。”
吕叙文听的极为认真:“老师,我居然从未听过此事。”
叶落河笑道:“秦亡后,记录的竹简基本都烧毁了,所以史书上没有记载,大家都以为沧江一开始就是流经宁西盆地的,都忘了赵坨将军的千古功业。”
萧思钰抓抓脑袋:“师父这事跟越州战事有关系吗?”
叶落河拿起一本书丢过去:“不学无术!给我老实听着。”
萧思钰急忙闪避,没有打着,他又乖乖的把书捡起来,放好,老实站在一旁听。
叶落河对吕叙文道;“机会就出现在这条沧江故道之上,你们与越州对峙,不用渡江,绕行榆林搭建浮桥过江,将浮桥搭的又宽,又结实,那边水势稍缓,搭建不难。然后以两万轻兵渡江袭扰,记得不要强攻,且战且退,一路损兵折将,迷惑对方,三苗九黎仇视汉人,必定不会放过如此绝佳机会,一定会乘胜追击,你们到了榆林渡口,快速过江,假装溃败,不能及时破坏浮桥,引藤甲兵过榆林渡口,你们败逃进入沧江故道,那条故道长有三十余里,但是只能并排行五六个人,非常狭窄,且成漏斗之状,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待他们全军入了峡谷,以擂石头封闭峡谷两端,倾到猛火油,若是深秋行此计,峡谷中草木繁盛,但是多数枯黄,猛火油一点,火势不可阻挡,那铁藤乃浸泡过桐油,遇火必燃,且无法脱身,十万藤甲兵,顷刻飞灰湮灭。”
叶落河说完,端起茶饮了一口,叹息道:“只是此计过于歹毒,有违天和啊!所以执行者,短寿三十年。”
吕叙文听完已经冷汗湿透内衣,他仿佛可以看到那些绝望的灭世之火,他惊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起。
叶落河拍拍他的肩膀,又取出毛笔,在刚才手指的方向,用笔在舆图上画了圈表明,包括古道峡谷位置、搭浮桥的位置、引藤甲兵入峡谷的位置、两边擂石隔绝敌我士兵的位置,埋伏兵士倾倒猛火油火攻的位置。
叶落河拿舆图拿起细细吹干,然后叠起交到吕叙文手里:“叙文,收好,带回去给陛下,希望陛下莫要怪为师才好。”
吕叙文跪下道:“老师,随千万人吾往矣,若能早日结束王敦之祸,殿下也可以早日归朝,此事和老师无关,若天将责罚,罚我就好了。”
叶落河扶起他来,宽慰道:“叙文,为师不过收了你和叙武做这记名弟子,但是你今日所言所行,为师赞赏,日后你和叙武当做得了国之栋梁,去吧。”
吕叙文抱拳道;“多谢恩师教会,叙文走了。”
待叙文走了,萧思钰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师父:“师父,以前余不知道何为樯橹飞灰湮灭,今日听师父一言,总算明白了,你这是便宜了那山中野兽,这十万份烧烤,得吃多久才能吃得完啊。”
叶落河气的一脚踢过去:“再聒噪,把你烤了。”
萧思钰马上闭嘴,一溜烟跑了。
叶落河自言自语道:“这样的损招应当申行之来出才是,日后不知道这史书该如何编排我啊!今日多嘴了,多嘴了。”
叶落河将两袖往后一摆,低头叹息着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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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六刻,萧思钰穿戴停当,换上亲王袍,带上紫金冠、腰间带金色白玉带,腰上别着九龙佩,脚踏金丝步云靴,萧思钰自己左右在镜子里中照照,自己赞叹自己道:“真乃一翩翩亲王,谁看了不喜欢啊。”
叶落河早已换好了衣服,在那边等了不下半个时辰了,正心烦意乱,上前一折扇打在萧思钰头上:“翩翩个屁,换个衣服折腾半宿,你是男子还是美娇娃啊!”
萧思钰摸摸头委屈道:“师父,今日娴儿也去呢,她是我未来的王妃,今日是要登宣武门城楼,接受东都百姓祝福的,还得帮着陛下撒喜钱呢,多大的荣耀啊,我不得重视一点啊?”
叶落河:“你义父没几个时辰好活了,你那么高兴干嘛!”
萧思钰解释道:“义父最后一个万寿节,总不想我这些儿女愁眉苦脸吧,他总归希望大家都幸福祥和对吧,我带着娴儿恩恩爱爱的,那才是宽慰他在天之灵最好的方式,呸呸呸,我这臭嘴,我义父这伙还活着呢,我说什么死的事情啊。”
叶落河:“算你还有些良心,走吧,小祖宗,别人都快到了,这边过去路上百姓多,走的慢,你一个他国寄居在魏国的王爷,迟到了,别人得怎么编排你呢。”
萧思钰一听也不臭美了,撩开下摆就嚷嚷着往外走:“魏总管,给本王备车。”
魏总管:“王爷,早就在门外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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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叶落河跟萧思钰吩咐道:“钰儿,你且记得,今夜只管说吉利话,只管带着娴儿秀秀恩爱,其他无论发什么事情一概不理,与人多个笑脸。”
萧思钰有些担心的问:“今日若陛下的事情万寿节宴爆出来,这宴会还能开吗?”
叶落河:“放心,念心不是说了嘛,子时以后,今日用宴到戌时九刻早些走,今夜恐怕会鸣钟召群臣入宫,你就不必响应了,明日辰时开了宫门,入宫哭丧就好了。”
萧思钰有些悲伤:“我还真想去送义父一程,父皇曾经跟我说,当世英豪,魏帝为尊,父皇是很敬佩义父的。”
叶落河:“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君王,钰儿以他为榜样吧,日后你也会是一个伟大的君王。”
萧思钰:“义父唯独那一件事我学不来,大哥、三哥对我有些敌意,不过六哥跟我还是不错的,回去后我不想跟六哥斗个你死我活的。”
叶落河也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笑道:“你在这边再过一段时间的放松日子吧,等南归之日,到你死的那天,恐怕一日都不会如此悠闲了,莫要浪费如此美好时光。”
萧思钰点点头,又叹息一声:“本就是想做一个纨绔罢了,奈何生在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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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思钰前面的卫兵在前面呼道:“雍王殿下车驾,旁人回避!雍王殿下车驾,旁人回避!”
百姓也都认识亲王依仗,都连忙闪避到一边,低着头站在路边.
一些行商过来赶万寿节灯会的外乡商人不解的问:“这雍王是谁,我们魏国还有这么一个皇子吗?”
东都百姓对东都五霸的名字自然早已如雷贯耳了:“你这都不知道啊,这是陛下的义子,也是梁国皇帝的七皇子,被魏国和梁国一同封为雍亲王,天子地下头一份啊,目前可是东都头号的纨绔,不能惹的人。”
商人:“两国同封亲王,还是两朝皇帝的儿子,哟,这事还真稀奇。”
百姓:“可不是嘛,今日这等宣武门城楼接受百姓朝贺,也有他一份,你说我们是魏国人,向一个南朝皇子行跪拜贺礼,奇怪不奇怪。”
商人摸摸头:“奇怪,很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