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装大人太累了,老气横秋...”
张念心解决了赖长生,径直往一个镇子走去,他受了叶落河的命,需要提前赶上永慧公主的行驾,好在公主入京之后暗中保护。
眼前的镇子有个名字叫饮马槽
出豫州城、往瀛洲方向四十里的一个镇子,但是这个镇子不简单,前朝膘骑大将军姬无病幼年时当过马夫,就在镇子富户家里放马,后听闻大夏开朝皇帝司马平邦率义军路过镇子,就牵了马投了司马平邦,跟随司马平邦一起打天下,最后成了大夏凌云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不过由于姬无病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小镇,因此也无从证实真假。
不过有很多传说,有人说他做幼年做马夫的时候,遇到过神仙,传了兵法,故而能做大将,有人说他一身绝世武艺来自一个在此处隐居的大侠;有人说那个从军的少年不是姬无病,也已经战死沙场了。
总之传说留了下来,那个古老的饮马水槽,现在还放置在镇中的一个亭子里,成了这里的名胜古迹。
周围还立着一块功德碑,上门记录了其生平世纪,唯独没有记录传说。
张念心看了看那个饮马槽,觉得实在没什么稀奇,而且看年代,也不像是四百多年前的物件,估计多半故事是后人杜隽的,用来骗钱的玩意。
张念心看了看镇子口,又看了看镇子尾,大概也就是个一百来丈的距离,一条大街,加上一些小弄堂,所有的店面都沿正道开,他抬头看了看天,还是那么灰蒙蒙的,不由来的一阵烦躁。
脚踩在几天前下的陈雪上面,雪水感觉可有渗到鞋子里去,不过街面上除了铺面,还有一些小贩开始往外摆摊子出来,没错,快过年了。
街面上采购年货的人多了,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张念心不禁心里想,其实不打仗也挺好的,这百姓少遭些罪,他不想看到父亲口中描绘的未来那片北地赤地千里,尸横遍野的末世景象。
“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再走吧。”
张念心心想,迈步向镇子中最大的那间客栈走去。
“小客官,住店啊!还是用餐啊!”
客栈伙计看张念心进来非常客气的问,此刻张念心穿这一身书生袍,这是张念心在上一个镇子买的,自己之前那身灰色道袍有些打眼,毕竟这里是魏国,不是大梁,道士在这里是个稀罕物。
伙计上下打看着张念心,觉着眼前的小书生大概有个十五六岁的光景,北方豪门士子1十五六岁中了乡试,出来游学的人也算不少,客栈伙计也没有觉得奇怪,只是猜测必是贵客。
“安排一间临窗的上房,备几个好菜送上来。”
小天师想了想,又吩咐道:“再打一壶好酒吧。”
说罢从包袱中拿出一片金叶子丢在柜台上,伙计一看面露难色:“小客户要住几日,只之住一日,小人怕找不开!”
张念心随口道:“我会停留两天吧,好酒好菜你尽管上,若两日后我离开,你找不开的,就当我的打赏。”
伙计一听马上喜上眉梢,急忙领着小天师就上了二楼最大最好的一间房:“小少爷,您请休息,好酒好菜马上就上。”
伙计小心翼翼出门,又小心把门关上,然后从怀里掏出那片金叶子上嘴轻轻一咬,马上就笑开了花,心想:“这恐怕不是寻常家的少爷,当小心伺候着,可不敢得罪了。”
待酒菜上来,张念心干脆把酒菜都放在房间的飘窗上,自己靠窗檐半躺着,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走来走去,自己时不时喝口酒,吃口菜,到也逍遥自在,看着魏国的市井百态,到了烟火气十足,如此小镇尚如此安乐,看来魏国民生还是不错的,这北人的皇帝还算个好皇帝。
“反正公主车驾应该会从此过,且等上两天罢了。”
就在此时一阵念经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
那声音不大,居然可以隐隐传数里,张念心往下看,行人往返如常,可见这往生咒并非寻常之法,此咒有神通之力。
张念心心中暗道:“居然有人敢在人间随意用法术?吾到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张念心翻身飞上客栈楼顶,看向远处,那里有一层薄雾笼罩。
“天眼三重,心眼破妄、凝”
心眼破开那迷雾,只见随着往生咒起,山河之间一切亡灵、冤魂、恶灵,皆被超度,自己身边亦有鬼魂出现,往远处光明而去。
张念心顿时脸色一变,向远处传以道韵大喝。
“世间生灵自有法度!冥河之上,有人超脱入轮回,必有人困深渊,如此无论善恶尽数超度!已然有违天道!人做不了老天的主!”
说罢张念心取出到收魂符,然后再取腰间紫玉小葫芦,用手指在屋顶画一法阵,将葫芦置于法阵之中,然后双手持符,口念:“荡荡游魂何处存、虚惊异怪坟山林、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当方土地家灶君、查落恶灵。收回魂体、筑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
敕令一落,手臂一挥,符咒飞天而去,法阵大亮,无数恶灵,真要飞向光明,被一阵虚空中的锁链锁住,恶灵嘶叫,哀嚎不止,然而不断被锁链往后拖,渐渐的不断投入葫芦之中。
“天人问佛是何因 佛言地藏菩萨至
三世如来同赞叹 十方菩萨共皈依
我今宿植善因缘 称扬地藏真功德
慈因积善,誓救众生,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
见有如此变故,远处又响起地藏经,远处虚空中出现一道光轮,那些还没有被收入葫芦的恶灵听见经文,皆手作合十而跪状,面上露出解脱之色,皆佛陀盘坐,与光轮中消失,而葫芦也不再剧烈晃动,其中的哀嚎声渐渐弱去直至消失不见。
张念心顿时心生警觉,此人手段乃佛门无上妙法,然后一想到自己来魏国的目的,张念心不惊反喜,自己本就存着跟佛门的人论论道,没想到今日竟然就遇到了。
于是对着远处又喝一声:“好手段,真当自己是地藏菩萨不成!”
张念心用手一挥收了法器,然后从虚空中取出一把紫薇剑,脚尖一点,身影直向镇外飞去。
飞出镇外两里,远看旷野之上,有一群和尚盘坐诵经,为首有一僧人坐在盘坐在石头上,自己所听到的往生经、地藏经正是从这个和尚嘴里念出来的。
和尚早就感觉到了有人来,于是睁开眼睛,对空中说出一声:“施主可随我来。”
说完僧袍一挥,身影腾空而起,往远处一座小山岗飞去。
待两人在岗顶落下,小天师持剑而立,问那僧人:“好你个和尚,你要超度冤魂,贫道乐见其成,可是这世间恶灵,本就要入地狱受苦,你为何也一并超度了,如此善恶不分,因果不分,如何成佛!”
僧人合十行礼:“施主,恶人之始是善心、恶灵度过是善灵!若纠结于此,地狱就有越来越多的恶灵、恶是制止不了恶的,灭恶灵也是灭不完的,度尽地狱亡灵,才是大道!”
“荒谬至极,天道建六道轮转,自有其天理循环,如此逆天行事,乃是置天道不顾,妄论大道!如此妖僧,我留你不得!”张念心挥剑就砍。
不料,僧侣身后显出一道光轮、佛光闪现,笼罩全身,僧侣地上显出一座十二瓣莲花,僧侣赤脚站在莲花之上,手持法杖,手捧如意珠,口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小天师莫动气!”
张念心一剑劈砍不下,只得收了紫薇剑,眼前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智信,别装神弄鬼,你我都是凡人,就别装什么神仙,还你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你真当自己地藏王菩萨啊!就算你是地藏王菩萨,扰乱了这天道,贫道也不答应!我们就斗上一斗,凡尘事,凡尘了。”
张念心道破了智信的来历,智信也不恼,只是平静缓缓说道:
“小天师之言,老衲深以为然,人间生死,自有天道注定,但是众生皆有气运,争一争也是无妨!不怕天道说谁不公!只是在这里打斗落了下乘,小天师应当是去东都,可去天龙寺跟老衲讨教,老衲自当与小天师问道论法。”
张念心自知今日打一场是不可能了,收了紫薇剑。
“我没想到这堂堂北朝国师如此能言善辩,今日之事就算了,但是我在一日,若在看你无论善恶,皆度入轮回,可别管我荡魔一怒,到时候世间恶灵飞散,恐怕连地狱都去不得,你可别怪我不给你留后路!”
说罢张念心拂袖而去,片刻之间消失于迷雾之中。
僧侣褪去光华,又成了那个身穿百衲衣的赤脚苦行僧,看着远处飞去的身影,喃喃念了一句:“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而饮马槽镇中的百姓们永远感受不到这一幕,他们的生活已然如常,而那个在客栈中饮酒贵气小公子,喝的有些醉了正躺在床上睡着。
嘴里骂骂咧咧。
“老和尚,回头贫道就跟你去化缘,让你不得安生。”
第二天僧侣们没有入镇子,而是绕行而过,继续往南而去。
又有往生咒传与旷野,只是这次世人皆可听闻。
而门外的鞭炮声也响了,快要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