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将近,三省六部九寺和众将领齐聚兴庆宫勤政务本楼。
李亨高坐在御座之侧,接受群臣的朝拜。
随后,裴冕出班行礼,拿出一张纸,沉声说道:“殿下,此番叛军疯狂进攻,我军英勇抵抗,给予了叛军沉重的打击。
方才,军机处送来各部的伤亡情况:
金吾卫阵亡一百一十一人,重伤一百九十八人,轻伤四百四十五人。
神策军阵亡七人,重伤十九人,轻伤三十五人。
神策军后营阵亡二十八人,重伤四十二人,轻伤九十一人。
李藏用部阵亡一百一十三人,重伤一百三十七人,轻伤四百一十八人。
颜真卿部阵亡七十四人,重伤一百二十二人,轻伤二百八十三人。
合计阵亡三百三十三人,重伤五百一十八人,轻伤一千二百七十二人,合计伤亡两千一百二十三人。不算轻伤,战损八百五十一人。
此外,参与支援的老百姓有三人死亡,五人重伤,四人轻伤。
另外,根据长安防御使衙门的估计,叛军战死人数不会低于两千,重伤也在两千以上,受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殿下,在您的坐镇指挥之下,我军大获全胜!”说完,退了回去。
众人闻言,无不欢欣鼓舞。
差不多五比一的战损,这确实是一个大胜仗。更何况,这一仗还劝降了五六百人。两相抵消,损失并不算大。若是加上前日劝降的三千六百多名降卒,那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但是,这毕竟是两千多人的伤亡,李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今日之战,可谓是惨绝寰宇。本宫亲临城东防线,亲眼目睹了叛军的疯狂与我军的顽强。
这不是本宫坐镇指挥的功劳,乃是我大唐子民发自内心保家卫国的结果!
虽然我们重创了叛军,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三百多人战死,五百多人重伤,一千多人轻伤。
这些人,也是父母的儿女,也是子女的父亲,也是妻子的丈夫,本宫于心何忍!
房相,本宫提议,明日出版一期《唐风》特刊,详细描述今日之战斗。战死的英烈,包括老百姓,要一个不漏地刊登在报纸之上!要让长安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今日之战况有多惨烈,我军之战斗有多英勇!”
“老臣遵命。”
“还有,本宫准备建立一个祠堂,供奉为国捐躯的英烈们的牌位,你们讨论一下,叫什么名头比较好?”
“殿下,老臣以为,可以叫忠烈祠。”韦见素拱手说道。
“忠烈祠可以考虑,还有吗?”
“殿下,忠烈祠不如昭烈祠好听。”裴冕也拱手说道。
“嗯。昭烈祠这个名字也不错。”
“父王,儿臣以为,将两位宰相的意见折中一下,叫昭忠祠可能更好。”李俶也开口说道。
“很好,那就叫昭忠祠吧。”李亨又问道,“昭忠祠设在何处比较妥当?”
“殿下,老臣以为,可以将昭忠祠设在西明寺内。”房琯也开口说道。
“为何?”
“殿下,当初太宗皇帝尚是秦王时,曾建应福寺,以超度阵亡将士。征讨高丽时,太宗皇帝又在幽州建悯忠寺,以纪念战死于异域的将士。
因此,将昭忠祠设在西明寺,一则有先例可依,二则可以超度阵亡的将士,让将士们世世代代都能享受到香烟。”房琯出班说道。
“如此甚好。裴相,这件事本宫交给你去做。三日之内,必须完成。
本宫只有两个要求。第一,让西明寺务必腾出一栋正殿,作为安厝英烈牌位之所。第二,令西明寺安排专人每日早晚上香,初一十五则诵经超度。
裴相,你安排一下,安厝首批牌位之日,本宫要亲自前去上香。”李亨说道。
裴冕拱手领命。
众人见太子提议要设立昭忠祠,都感慨不已。尤其是王思礼,十分激动地说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菩萨心肠,臣万分感佩。
臣替将士们感谢太子殿下的仁爱之举!臣等愿为大唐驰骋疆场,万死不辞!”说着,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头。
“王开府言重了,快快请起!”李亨说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为天下人而牺牲,自当得到天下人之景仰!
从今往后,不论是谁,也不论其出身如何,凡是为国战死者,都要在昭忠祠设立牌位,享受香烟。
我们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无限荣光!”
李亨一字一句地说着,宛如有千钧之力。众人闻言,深受震撼。
过了一会,李亨说道:“王开府,如今叛军已经撤退,应速速安排人手打扫战场。
近来天气日趋炎热,尸体很快就会腐烂,要及时掩埋,否则就会臭气熏天,苍蝇遍地,导致瘟疫横行就麻烦了。
派人跟崔乾佑谈判一下,双方各自收拾遗体,在城外择地掩埋。”
“臣遵命!”
“炮石、箭矢、火药消耗如何?”李亨又问。
“殿下,老臣稍微统计了一下。今日一战,箭矢弹药的消耗量非常惊人。”韦见素说道,“城东消耗各类炮石四千余枚,天雷一千多个,手雷两千多个,弩箭十三万支,弓箭三万支,被子一千五百床。
城南消耗各类炮石一千余枚,天雷三百多个,手雷八百多个,弩箭三万多支,弓箭一万多支,被子五百多床。
此外,消耗油脂五千多斤,大箭五千多支。
各类箭矢还好,武库中存量还比较足,炮石和火药的库存已经不多了。”
“李倓,让你运送石块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李亨皱了皱眉头,问道。
“父王,儿臣前日就已经让人出城采石。前日运了八百车石头进城,昨日又运了一千二百车,今日运了几何,儿臣尚不知晓。就目前的情形来说,原料管够。”李倓回答道。
“硝石的生产速度跟得上吗?”李亨又问。
“殿下,硝石的生产速度提上来了,全城老百姓都在炼硝。但是,硫磺的库存量已经不多了。再打一次这样的战斗,火药恐怕就要见底了。”韦见素说道。
“骊山温泉那边的硫磺生产情况怎么样?”李亨继续问道。
“殿下,这事由尚药局管理,宰相们无权过问。”韦见素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七绕八绕!”李亨气愤地说道,“韦相,你即刻以兵部的名义,移文尚药局,一定要加强生产。让他们盘点一下,目前还有多少,全部运进城来。
还有,钟南山中道观甚多,硫磺存货应该不少。让京兆府派人前往山中收购,有多少收购多少!”
“老臣遵命。”
就在这时,鱼朝恩兴冲冲地从殿后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大喊:“太子爷,喜事!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