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还是招了吧!”突然,一个声音从堂外传来。
原来,是刑部郎中李晔带着王元宝的儿子和侄子们赶来了。
见到李晔的那一刻,裴冕和颜真卿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父亲……孩儿……”王盛财拖着手铐脚镣,走上堂来,跪在王元宝身边。
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跪下。
“大郎,你……你这是做什么?”王元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
“请父亲恕罪,孩儿扛不住了……”王盛财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父亲,如今这诸多证据都摆在眼前,事已至此,再继续扛着也不是办法。”
“是呀,父亲,咱们若是如实招了,或许朝廷还能看在咱们主动认罪的份上,从轻发落,给咱们王家留一线生机!”王吉财也哭着说道,“父亲,还是招认了吧!”
几个侄子也跟着劝他招供。
“你们……好……很好!你们……气死老夫了!”王元宝一声暴喝,浑身都在发抖,手指着儿子和侄子们,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大郎,三郎,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们的?做人要挺直脊梁,要有骨气,怎能因为一点压力就轻易低头认罪?”王元宝怒目圆睁,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
“父亲,孩儿也不想这样。可是父亲……他们一个个都招认了,由不得我们了!”王盛财抬起头,满脸泪痕,哭着说道,“父亲,我们王家上上下下几百口,若是继续硬扛,孩儿只怕……”
王吉财也赶忙附和:“父亲,大哥说得没错,现在认罪,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你们真是天真!”王元宝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以为认了罪,朝廷就会放过我们吗?那是痴人说梦!
老夫算是看出来了,这太子殿下,比圣上还要狠!”
“大胆!王元宝,你这是欺君之罪!”来瑱见他们辱及圣上还太子,大声呵斥道。
“来大人,老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王元宝无比强硬地说道。
“王元宝,你是个聪明人,当懂得权衡利弊。现在主动认罪,如实交代详情,朝廷或许能从轻处置。”裴冕缓缓说道,“你若是这般冥顽不灵,那谁也救不了你!”
“裴大人,请禀告太子殿下,老夫要面见太子殿下。”王元宝闭着眼睛,无力地说道。
儿子、侄子、管家、账房,如今一个个都靠不住,他还能说什么呢?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来瑱又呵斥道。
“裴大人,有些话,老夫只能跟太子殿下说。”王元宝直接无视了来瑱,让来瑱火冒三丈。
裴冕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王元宝,本官就为你破例一次。明天一早,本官就去禀报太子殿下。”他知道,王元宝既然要求单独面见太子,恐怕不仅仅涉及到库存盗卖案,可能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内情。
王元宝无奈地点了点头。
审讯了大半个晚上,此时早已过了三更。
次日辰时许,李亨正在庭院中舞剑,一个小太监站在一边念禀帖内容。
这时,又一个小太监来禀:“太子爷,裴总宪求见。”
“让他进来。”李亨一边舞剑,一边回复。
不一会,裴冕快步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好兴致。”裴冕一边行礼,一边说道。
“本宫昨晚得到你的禀报,王元宝被抓,心中甚是畅快。”李亨停下来,将手中宝剑递给旁边的太监。
“裴总宪,审讯情况如何?”李亨问道。
“太子殿下,经过三堂会审,证据已经齐全,但王元宝始终没有认罪。”裴冕说道。
“这是为何?”李亨问道。
“他说要面见太子殿下。”裴冕轻声说道。
“那就让他来吧。”李亨立即明白,王元宝有重要的话要当面跟他说。
不多时,王元宝被带入太子府二堂。
见裴冕还在这里,王元宝说道:“太子殿下,有些话草民只能跟您一个人说。”
裴冕见状,赶紧退了出去。李亨一摆手,其他侍从也都退了出去。
“王元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李亨坐了下来,问道。
王元宝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殿下,老夫输了。”说着,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何出此言?”李亨有些纳闷。
“太子殿下,你为什么要回长安啊?”王元宝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说道,“你要是不回长安,老夫……老夫就赢了,就走上人生的巅峰了!”
见王元宝说得没头没脑,李亨不禁在脑海中快速回味着他的话。
如果自己没有回到长安,长安迟早落入安禄山叛贼之手。这么说起来,王元宝竟然跟安禄山有勾结!
“你没想到?”李亨问道。
“太子殿下,老夫确实没有想到。”王元宝吸了吸鼻子,懊丧地说道。
“王元宝,圣上待你不薄,朝廷待你也不薄,你为什么要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李亨无比气愤地说道。
“太子殿下,老夫是一名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王元宝擦了擦眼泪,说道。
“所以你就两头下注?你对得起圣上吗?”李亨怒斥道。
“太子殿下,您高高在上,哪里懂得我们商人的痛苦?”王元宝说道,“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一位。一朝做商人,功名不能考,官也不能当。太子殿下,这公平吗?”
“那安禄山许了你什么?”李亨单刀直入地问道。
“太子殿下,老夫家财巨万,富可敌国。大唐户部账面上的数额,也未必比得上老夫的家资。”王元宝说道。
李亨略微点了点头,他知道,王元宝并没有说假话。但这也是父皇和朝廷大臣扶持的结果,并非王元宝本身有多厉害。
“金银财宝再多,不也是一个冰冷的数字吗?太子殿下,实话实说,老夫早就对钱没兴趣了!”王元宝说道。
“你想当官,所以就无耻地投靠了安禄山那狗贼?”李亨狠狠地瞪着王元宝,如果这是一把刀,此时王元宝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是无法拒绝的诱惑。”王元宝低下头,不敢直视李亨那满含愤怒与威严的目光。
“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李亨愤怒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