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玲玉注意到萧晔的视线已经看到了，不着痕迹上前去挡住他的视线，微微垂着头，但眼睛却又抬着，眼含秋波看着萧晔。
“世子别看了，妾身先伺候你穿衣，晚点叫春华换了。”
她的面上浮着羞赧之色，字句却在提醒着萧晔昨夜发生的事。
萧晔整个人都是懵的，没有吭声，任由江玲玉给他穿好衣袍。
昨夜被江玲玉扶回房后，仅剩搂抱在一起的碎片记忆，其他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但眼前的桩桩件件都在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对他来说本是正常的，但他的脑中却总是不由自主浮上祝明月的脸，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烦躁。
最终萧晔连早膳都没吃就出了府。
江玲玉也没在意，总之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送走了世子，江玲玉对着春华道：“床单脏了，还劳烦你换一下。”
她这是在提醒春华，这种落了红的床单是不能洗的，作为初次的证明，是要呈给长辈瞧的。
按理来说是给女方的婆婆，也就是萧晔的母亲，但众人皆知这二人不睦，所以春华就直接呈给老夫人了。
府中以前没有这等事，萧晔从未碰过那些女子，这才急得老夫人给他纳了好几房妾。
而祝明月本就是意外，也就没有这回事，这也是老夫人一直对她不是很满意的原因，而且萧晔也总是独宠她一个人，即便学了按摩讨好老夫人，也没有得到老夫人多么看重。
而今祝明月刚刚小产掉了孩子，老夫人近日来情绪也不高，清早收到春华送来的物件，高兴地直跟董嬷嬷念叨。
“好、好啊，给我赏！派府医去江氏那儿，看看需不需要调理身子。”
江玲玉应付完府医，看着这满屋子的补品和金贵首饰露出笑来。
她挥退侍女，进了里屋，从柜子里拿出药膏来，撩起袖子露出一道不易察觉的伤口，轻轻往上抹上药膏。
为了这一次，她可是费尽心思接近祝明月半年之久，眼瞧着祝明月身子的月份一天比一天大，祝清婉倒是跳出来替她主动解决了，也替她免去手上沾染血腥。
上一次下药，便宜了祝明月，还好世子没有深究这事。
这一次，总算让她得逞了。
老夫人那里都知道了，这件事没多久就传遍了国公府，梁妍芳也送了些补品来做了表示。
琼花院的人本还想瞒着祝明月，但府中这么多人，人多口杂的。
祝明月出院子逛了一圈，不小心就听到了别人的窃窃私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到屋里的，她觉得自己会哭，但到最后发现自己一点都哭不出来。
她想笑，勾起嘴角却是满脸的苦笑。
离她小产不到十日，前有圣旨赐婚，后有世子宠幸江玲玉。
一件接着一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云荷听到消息赶了过来，悄摸问书墨，“明月还不知道吧？”
从祝明月回了院子之后，书墨就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了，仅凭琼花院的侍从，根本无法替她筑起不透风的墙，国公府那么多张嘴，哪里能堵得住。
如今江玲玉的紫薇院热闹非凡，多少侍女家丁上赶着巴结，而琼花院却冷冷清清了，小产后没多久世子就宠幸了其他姨娘，所有人都认为祝明月是失宠了，风向自然变得快。
书墨叹了口气，“姨娘知道了，云姨娘一向和咱们姨娘关系好，能否帮着劝劝？”
云荷担心地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点点头，“我试试吧。”
她推门进了屋，祝明月正趴在临窗的桌案上发着呆，窗户大开着，正往里灌着风，吹得祝明月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云荷连忙走上去将窗户关上，“虽说已是春日了，但这倒春寒也来得凶，还是得多注意着，别染了风寒。”
哪有人小产后这样吹风的，但她没提小月子的事情，生怕又勾起祝明月的伤心情绪。
祝明月眨眨眼回过神来，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冰凉凉的一片，她勉强蕴出笑意来。
“你怎么来了？早就过了最冷的时候，没什么大事。”
云荷看着她这勉强的笑意皱起眉，叹声摇了摇头，沉默片刻才道：“我若是不来，你还要这样颓废多久？”
祝明月知道自己表现得并不好，大概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失魂落魄，所以她也没有反驳。
云荷见她不吱声，握上她带着凉意的手劝道：“日子是自己的，不是吗？无论发生什么，日子都要过下去的，你这样可不是我认识的明月。”
她认识的明月，可是遇到了任何难题都会迎难而上的，学医那么复杂的事情，也从来不轻易退却。
所以云荷看到现在的祝明月，看得她直揪心。
“你说得对。”祝明月强打起精神，“学医的事我也荒废了好一阵了，如今刚好还有空闲可以捡起来。”
怀孕这段时日，精神没那么好，萧晔也让她多歇着，不允她学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可以重新捡起来了，云荷听到这话终于露出笑来，祝明月有这个想法是再好不过了，能有个其他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是恢复伤口的最佳选择，所以云荷赶忙回应。
“你还感兴趣那就太好了，那我每日都来找你，你可不许嫌我烦。”
“怎么会。”祝明月难得浮出真心的笑意，虽然很浅淡，却是这段时日为数不多的笑了。
确实不能再继续这样自怨自艾下去了，就算要远离萧晔，也要找到自己的价值，过好自己的日子，否则她又如何照顾好姨娘和怜星呢。
有了云荷陪伴开导，祝明月的情绪得到些许开解。
入了夜，萧晔想起江玲玉和祝明月，就感觉头疼得厉害。
一种心虚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头，也不知道明月今日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在院中来回转了好几圈，江玲玉却带着一碗汤过来了，说是亲自熬了几个小时的。
萧晔借口乏了，只与她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将人打发走了。
回到屋中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直接赏给春华喝了。
江玲玉这一来，萧晔的情绪更加凌乱，在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总是想着祝明月这会儿怎么样。
他想着自己答应过给她时间，这么快又过去找她，怕看到祝明月的冷脸和生疏。
但最终他还是起身往外，鬼使神差地往琼花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