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按着地址找过去。
闹市区中一处老楼，外表破落，阴湿的地方长着青苔，周围没有什么绿化，三个筒子楼依附在一起，旁边垃圾堆满了溢出来也没有人及时打理，残破的路坑坑洼洼，走一步，脚会崴的生疼。
这个地方，至少有百年历史了。
从中间的缓台往上面走，居高临下，可以一眼看到整个小区。
她站在602的门前，先是重敲三下，然后轻敲两下，“有人吗？”
咔哒——
破旧的门打开了。
苏漾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皮肤白皙，是那种没见过阳光的惨白，头发花白，眼角却没有一丝皱纹，雍容华贵，身段持重有气质。
她一笑，只感觉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三十多，超漂亮。
苏漾眼泪瞬间流下来。
“您终于肯出来了。”
她直接跪在师父面前。
寒辛抚摸她的脑袋，“多大了，还哭鼻子？”
苏漾在她面前露出难得的娇憨，“多大都是您的徒弟，更是您半个女儿。”
“好孩子，过的很辛苦吧。”
苏漾笑着摇头，“都是小事，我的目的很快就会达成，这次麻烦老师出来，是您给我的丹方有问题。”
丹药出问题，她第一时间向师父求救，本想让师父指点一二，没想到她在乎到直接监外执行，亲自现身。
她把妈妈服药后，并没有发挥出最好药效的事情从头到尾跟师父说了一遍。
她还着重强调了实验室制药的过程。
事无巨细。
曾经在监狱里，她们没实验条件，平时就是以述说的方式在脑海里演练制药，两个人已经习惯这种教学模式。
寒辛教的清晰，苏漾学的也快。
她对制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我怀疑是提炼的时候出现问题，具体还要去你实验室看过再说。”
“好，您先休息几天，不急这一时。”
“嗯。”
监外执行有一个月，时间很宽松。
师父不是个话多的人，苏漾只捡了几件重点的事情跟她讲，最后忍不住开口，“您确定要住在这里？”
她知道，师父有能力住很好的地方，只是她不想。
就凭那位贵人的本事，她就知道，师父来处并不简单。
她不想说，她便不多问。
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这里，很好。”
寒辛字句里，都是对这个地方的回忆，苏漾不知道这里承载过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好，那我明天来接您去实验室。”
“后天吧，明天，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
离开老城区，苏漾去了翡翠楼。
她需要在准备一批药材。
梁老知道她来，亲自接待。
“真是麻烦您了。”
苏漾知道，他是看在冷砚琛的面子上对自己客客气气的，“我这次想要这些药材。”
她拿出一个纸条，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中药材，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加起来要三十多万。
“好的，我这就让人去取。”
苏漾拿出徐峰给她的黑卡，“我不带走，东西送到指定地点。”
“可以。”
看着苏漾离开的背影，梁老拨通冷砚琛电话。
“先生，苏小姐刚刚来取走一批药材，多为滋补神经，营养体魄的药。”
“嗯。”
冷砚琛单手叩击桌面，挑了挑眉头。
“又要制药吗？”
他抬头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玩吃鸡的沈西辰，“你这么无聊，给你安排个活。”
“什么？”
沈西辰顿时来了精神。
“有个实验基地，收益不错，我感觉你应该给它买下来。”
“搞什么？老子不要。”
一听就是任务，肯定不是好玩的事。
沈西辰双手双脚拒绝。
“我Y国还有一些业务...........”
“我买，我太喜欢实验基地了，我立刻去买。”
Y国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穷困潦倒，他堂堂沈家小少爷，才不去！
妖孽一样的桃花脸瞬间枯萎了。
跑出去三个小时，他抱着一叠合同摔在冷砚琛面前，“祖宗，您要的东西，都给您拿来了。”
“把园区多按一些监控吧，尤其是这几个实验室。”
他在园区地图上勾画了几笔。
“是.........”
沈西辰磨牙。
江老爷子给冷砚琛打了个电话。
“江浔那小子是个废物，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手家业？”
“没兴趣。”
他要挂电话。“等一下。”
江老爷子满口讨好，“明天我复查，你要不要陪着我？”
“没时间。”
沈西辰咂舌，“这个便宜老爹估计要伤心死了，不过他那点东西，对你来讲，的确不够看的。”
“你明天有安排？”
“嗯。”
他神出鬼没，跑到个小破地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事情要办，作为好兄弟，他肯定能帮则帮，不会拖后腿。
“小嫂子这边，有我照看，你放心吧。”
冷砚琛抬头凝视他一眼。
“我这就走。”
........
翌日一早。
苏漾亲自煲汤去见师父，寒辛穿戴一身黑色的衣服，神情肃穆且冷肃，身上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沉默。
“您这是？”
“陪我去个地方吧。”
苏漾没问去哪里，过去推轮椅。
师父为了监外执行，封闭了大腿经脉，需要五天后才能下地走路。
一路向东出行，开车足足走了五个小时，越过繁华，逐渐变得寂寥冷清，跨国大桥有一汪江水，不宽，很清澈。
师父忽然让她停下。
苏漾推着轮椅带她去闸门处看着湍急的河水奔涌向下。
她看的好入迷。
伸手要触碰。
“师父，危险。”
苏漾按住她的肩。
寒辛恍惚地回神，点了点头。
“夜不归宿可以吗？”
苏漾想了一下，徐泽现在情况良好，家里还有乔软帮忙守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以。”
苏漾有种感觉，师父很伤心，很难过。
“这河，变样了。”
寒辛忽然开口。
她鲜少说曾经，记忆里，屈指可数。
苏漾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问出口，“您应该是跟很爱的人来过这里吧？”
沉默——
压抑的气氛让人快要窒息。
苏漾犹豫要不要因为自己的多嘴道歉时，寒辛嘲讽一笑，“我把儿子丢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