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含雁瞧见厢竹在她面前装出来的乖顺就觉得气不顺。
她被迫接厢竹回来,本就存了想要厢竹在她眼皮子底下受挫的心思,可厢竹却越过越好。
许含雁看着这个家里的人,几乎都要被厢竹收服,这才多久?
宴席上,她不是不知道蒋梦菡找了厢竹的麻烦,她特别“配合”,不过问这件事,让他们自行解决,她同蒋夫人说笑,努力活跃气氛,生怕谁家夫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多嘴。
结果呢?蒋梦菡这个性子的姑娘,都能低头向厢竹道歉?
许含雁也是有门路的,既然欧阳琰琬知道了蒋府发生的事情,许含雁也懂了其中的门道。
蒋夫人的手段,太过阴狠,但许含雁是认可的。
当年,她不也想用各种手段将厢竹的存在抹去么?
通过这件事,许含雁也算是证实了,厢竹在众人跟前藏了不知多少手。
她买药材和医书回来看,或许就是铺垫。
她,应该是真的会医术才是。
可惜许含雁也不能将这种事情放在明面上质问厢竹,厢竹不承认不就行了?
蒋梦菡倒是突破口,可受了厢竹恩惠的蒋梦菡,是不会轻易说出这种事的。
许含雁摆摆手:“你坐吧。”
“身子还没好利索呢,我若罚你,不是落人口实么?”
厢竹满脸感激:“多谢母亲,母亲对女儿真好。”
许含雁就像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膈应又恶心,脸上装出来的笑,渐渐扭曲。
欧阳修杰端起来茶碗抿了口茶水。
这种时候,他只能装作看不见。
他也知道自己有点不孝顺,没有在看清厢竹的意图后,维护自己的母亲。
可为了昌永侯府的未来,母亲所受的这些委屈,真的不值一提。
欧阳修杰发现,有厢竹时不时“气”母亲一回,他觉得母亲的精神好了很多。
或许这样多来几次针锋相对,两个人真的能化干戈为玉帛。
“阿姐,喝茶。”
欧阳琰琬柔声提醒道:“这茶水咱们可不容易喝到,也知道兄长来母亲院子里,我凑巧也在时,才能喝上一回。”
许含雁一听这话,嗔了欧阳琰琬一眼:“你是在说母亲偏心了?”
“杰儿爱喝的茶叶,你那儿也有一小罐,是不是你觉得太苦太涩不爱喝?”
欧阳琰琬装糊涂:“母亲在说什么?明明很好喝的,兄长所爱的,琬儿也很喜欢,我不觉得苦,甘甜可口,齿唇留香,回味无穷。”
许含雁:……
有欧阳琰琬这么一打岔,气氛变得和谐多了。
厢竹端起来茶碗喝茶。
确实是欧阳修杰爱喝的茶,她在水榭居的时候,喝过几回,只是,她所喝的茶水的味道,要比这盏茶更醇厚可口。
想起那都是欧阳修杰为她倒了茶水,她看向欧阳修杰,对着欧阳修杰笑了笑。
欧阳修杰接受到了厢竹的意思。
“还是你泡的茶水更好喝。”
欧阳修杰嘴角抑制不住扬起。
被夸了,心中很欢喜。
许含雁看见这一幕,更生气了,懒得再看厢竹在她的院子里收买她的一双儿女,只想赶紧揭穿她的真面目。
“你往宫里送东西的事情,为何不同我说一声?”
“啊?”厢竹茫然不解地看向许含雁,“母亲是说,我不能往宫里送东西吗?”
她苦恼的皱眉,小声解释:“母亲,我想着宫里有相熟的人,可以帮我送东西进去,并不知侯府有不许往宫里送东西的规矩。”
“是女儿不够细心,应该提前问母亲的,日后,女儿便知道了,还望母亲看在女儿并不知道的份上,原谅女儿这次吧。”
许含雁有中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许含雁是看出来了,同厢竹说话,根本不能有丝毫的松懈,更不能拐弯抹角,这丫头是个黑心肝的,许含雁根本套不到半句真话。
“你往宫里送东西,送给谁了?”
许含雁直言问道。
“回母亲的话,上次宫里宣旨的时候,女儿在宫里的旧识,良才公公将女儿落在宫里的东西带了出来。”
“他同女儿感情很好,女儿也是突发奇想,想着为他做些什么,就纳了双鞋送入宫。”
厢竹的一席话说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她是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做的鞋?
这……
“岂有此理!”许含雁怒斥,“你乃昌永侯府的大小姐,给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做鞋?传出去,侯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就是啊,湘儿,”院外传来熟悉的嘹亮嗓音,竟是余香娣。
余香娣领着欧阳琰嫣一并走了进来。
“湘儿,你如今可不是宫里的宫女了,不管你在宫中,与这位良才公公关系有多好,是否同吃同住,经常帮他做这些物件,可你如今已经脱了宫籍,是昌永侯府的大小姐,你再同宫中的太监纠缠不清,传出去,你的婚事,会受影响的。”
如果说这番话的人别人,许含雁就认可了,可这些言论从余香娣口中说出来,就算许含雁也想用这种方式打压厢竹,也不愿附和余香娣。
欧阳琰琬皱眉,但是她没有说话。
良才是谁,她心知肚明。
换成旁人,她从宫里找人试探也能知道个所以然,但如果是良才,他对厢竹忠心耿耿,什么都不会说的。
欧阳琰琬有理由怀疑,厢竹是通过良才,与赵烨暗传消息。
上回,茂才公公来宣旨的时候,良才塞了东西给长姐,长姐不就回屋看完后悄悄烧掉了么?
应该是阿烨写给长姐的信件吧。
毕竟,长姐被接回侯府的时候,阿烨刚挨了打在禁足,他并不知道此事。
想到赵烨好些时日没有消息,人好了以后,只写了信给厢竹报平安,什么都没有给她送,欧阳琰琬便觉得心里闷闷的。
赵烨单恋厢竹的时候,欧阳琰琬是可以接受的,可若厢竹开始回应赵烨的感情,欧阳琰琬便觉得很难过。
她很怕,自己的地位不保,更怕哪日,赵烨真的会因为对厢竹感情加深到无法控制,事事以厢竹为先。
等到那时,她该如何自处?
胡思乱想间,欧阳琰琬听见了一声薄怒声。
“母亲,婶母,你们怎可随意造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