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竹有种欧阳琰琬说的很含蓄的感觉。
应该不是她的手指头僵硬的问题,是绣花针的问题。
“你想学哪个花样?”
厢竹决定先问清楚欧阳琰琬的想法。
“我觉得动物太难绣了,我这两只鸳鸯绣得好难看,阿姐,要不,你教我绣并蒂莲吧。”
欧阳琰琬见厢竹捏着她绣着鸳鸯的那方帕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原来这帕子上绣的是鸳鸯。
厢竹垂眸又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有点不知是鸭子还是小鸡的图案,颔首:“你说得对。”
“并蒂莲确实比……嗯……简单些?”
厢竹本来要说的话,再看清一个荷包上的几根枯枝刺绣时,语气转了个弯后,也变得不确信了。
“要不……”
“两位小姐,夫人请你们去拂慈院一趟。”
正院的丫鬟过来请人。
“母亲这个时候唤我们过去做什么?”
厢竹猜测:“或许是因为世子的庆贺宴吧。”
欧阳琰琬纠正:“阿姐,不只是世子的庆贺宴,还有阿姐的接风宴。”
借着她的名头,可邀请不来多少人。
厢竹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
拂慈院。
许含雁坐在贵妃榻上,手边放着的是她刚命人准备的请帖名单。
她专门命人将厢竹也一块请过来。
上次,京郊别苑琬儿的闺中密友同厢竹闹不愉快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昌永侯府办宴席下帖子,怎么可能不邀请蒋梦菡?
许含雁想到蒋梦菡的性子,终于露出了微笑,可恨之人,自有人去收拾她。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到了。”
丫鬟进来回禀的时候,语气透着迟疑,但还是接着往下说:“三小姐听闻夫人请了小姐们过来商议大小姐接风宴的事情,也来了拂慈院,正好同二位小姐碰见,正一同等着。”
许含雁嘴角的笑凝固。
余香娣真是个牛皮膏药,怎么甩到甩不掉,太膈应人了。
来人是陆姨娘所出的庶女欧阳琰嫣,许含雁看在陆姨娘当初被她所设计的份上,自然也不会给欧阳琰嫣没脸。
何况,她还听喜欢欧阳琰嫣的性子的。
说起来,她养在膝下的厢竹,被她早早就送去了宫里自生自灭。
而她所出的一对龙凤胎,儿子被护国将军收了当徒弟,年幼的时候成日里都住在护国将军府。
至于欧阳琰琬,老夫人以自个儿成日里太闷了为由,将琬儿要过去。
仔细算算,那些年,在她眼前出现最多的,也只有欧阳琰嫣了。
所以对于嫣儿,许含雁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只是碍于余香娣,她表现的不太明显。
“将三位小姐都请进来吧。”
许含雁从贵妃榻上起来,往暖阁走,准备在暖阁同她们几个说这件事。
“母亲。”
“大伯母。”
厢竹和欧阳琰琬在前,欧阳琰嫣在后,向着许含雁见礼。
许含雁面色淡淡,让她们都坐。
“琬儿,来,到母亲身边来。”
许含雁在同欧阳琰琬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柔了许多。
欧阳琰琬往厢竹那儿看了一眼才应声走到许含雁身边,与她一同坐在春凳上。
“琬儿,咱府里办宴,你的闺中密友自是要邀请的,但……”
许含雁将话说到这里时,视线扫向厢竹,意有所指:“上次京郊别苑的事情,母亲也有听闻,这蒋家的小姐,可还要邀请?”
欧阳琰琬“啊”了一声,最初有些不明所以母亲为何这么问。
直到许含雁捏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她才反应过来,母亲看似在询问她,实际上,是想向厢竹要个答案。
“菡儿上次和长姐有些误会,事后我同她说清楚了,想来菡儿也想借这次机会同长姐解释清楚的。”
接触到欧阳琰琬看过来的眼神示意,厢竹缓缓开口。
“琬儿的闺中姐妹,自是要请的,虽说是我的接风宴,但所来之人,更多的都是为了向世子道贺。”
“圣旨册封杰弟为世子,将昌永侯府推至人前,咱们侯府的庆贺宴,自然不能因为我一个小小的养女而失了规矩。”
“母亲,侯府已经几十年没有办理过此等盛宴了。”
厢竹直视着许含雁的眼睛,意有所指地提醒。
许含雁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
她堂堂侯府夫人,需要一个低贱的宫婢提醒她该如何做?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厢竹提醒的是对的。
昌永侯府的这次宴会,不能出丝毫的差错,她,不能因为心中不喜厢竹,在这场有关昌永侯府颜面和名誉的庆贺宴上,不出现丝毫的纰漏,才是许含雁应该想的。
当然了,如果许含雁连这点思量都没有,只想要让厢竹吃到教训,那就算欧阳琰琬已经嫁给赵烨成了四皇子妃,昌永侯府也别想光耀门楣。
“既然你知道利害,在宴会上遇见蒋家小姐的时候,你莫要太为难她人就是。”
许含雁心里是认可了厢竹的话,嘴上是说什么都不会认的。
她语气透着不耐,警告着厢竹。
厢竹应得非常利落。
“母亲教训的是,女儿定当谨记母亲嘱咐,不会主动在宴会上找蒋家小姐的麻烦。”
但如果蒋梦菡跟上次在京郊别苑一样,不由分说就对她扬鞭子,她可不会再像那日那般,各种低声下气,忍气吞声。
她的身份不同了,处事风格自然不同。
蒋梦菡如果连这点都认不清,还那般张扬跋扈的在昌永侯府肆意妄为,她定会新仇旧怨与蒋梦菡算个清清楚楚。
昌永侯府的门楣是否光耀,未来是否昌盛,是昌永侯府的诸位需要思量的,与她厢竹何干?
欧阳湘,只是个不存在的人罢了。
侯府越是处在风口浪尖上,被许多人注意,许含雁才会自顾不暇,厢竹才能空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计划,离开侯府的事情。
许含雁又把自己气到了,最后不耐烦地将人全部轰走。
昌永侯府为厢竹办的接风宴,实际上是庆贺欧阳修杰封世子的庆贺宴,请帖全部送了出去,宴席定在了三日后。
三日一晃而过,昌永侯府的下人们天还未亮便开始忙碌准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