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咱们侯府可有府医?”
厢竹用帕子沾了沾唇瓣才问道。
秋水不明所以,但还是低语:“没有。”
“哦,”厢竹淡然一笑,“那等会儿你出府为竹桃姑娘寻个大夫来,帮她治治嘴巴。”
“她要贴身侍候母亲,口中异味太重怎么行?”
“噗嗤,”秋水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竹桃本来脑子没有转过弯,还在想湘小姐为她请大夫做甚,直到听见秋水的笑声,一张脸涨得通红。
厢竹这个贱婢,竟然说她口臭!
竹桃气得脸涨得通红,手指指着厢竹想要怒骂,终于碍于身份不太敢。
她不敢拿厢竹如何,还不敢惩治秋水了?
看着旁边在笑的秋水,竹桃快步上前扬起手。
厢竹看出来竹桃的意图,抓起手中刚喝完燕窝粥的碗,砸向了竹桃肩膀。
竹桃吃痛,捂着胳膊的同时,瓷碗摔在地上碎了。
厢竹起身目光平静,但语气里难掩凌厉:“竹桃,你虽说是母亲跟前伺候的,但也不能越过我,惩治我屋子里的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刚被寻回侯府的小姐,连个丫鬟都不如。”
“也不知传出去是我失了颜面,还是会说母亲管理侯府无方,丫鬟都没个规矩,能骑到主子头上去。”
竹桃的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咬了咬牙才道:“奴婢奉夫人命来请湘小姐,不曾想竟被湘小姐羞辱打骂,湘小姐且等着,奴婢定会如实回禀夫人!”
“那就有劳竹桃姑娘同母亲说一声,我换身衣裳就去向母亲请安。”
厢竹换了语气和神态,笑盈盈的模样,就像刚刚出手打砸竹桃,另有其人。
竹桃白着脸疾步离去。
秋水等竹桃走了,屈膝跪在地上:“奴婢谢主子。”
厢竹将秋水扶起来,仔细打量她的膝盖,见她并未跪在碎掉的瓷片上才松了口气:“我先去更衣,你将这些打扫干净吧。”
“是。”
厢竹进了内室。
秋水简单将地上的狼藉清扫干净后,拉着发懵站在原地的秋月,让她将桌子收拾干净,她匆匆进内室伺候厢竹梳妆。
厢竹换了双浅棕色金线花蕊纹路绣鞋搭配刚穿上的暗青色竹叶绣纹齐胸襦裙。
秋水立马取了件暗棕色绛纱袍帮厢竹穿上。
“奴婢帮姑娘挽个单髻吧。”
这个时辰,见完夫人回来也该休息了,不许挽太复杂的发髻。
厢竹坐在铜镜前,等秋水帮她整理头发。
金色的花锶当装饰,最后选了个样式简单的金簪插入发髻间做装饰,厢竹也就装扮妥当了。
从进屋到收拾完不过用了一刻钟,厢竹琢磨着,竹桃也该找许含雁哭诉完了,就是不知许含雁有没有被她的态度气死。
厢竹这般想着,不慌不忙地向正院去。
这是厢竹回了侯府后,第一次来正院。
厢竹仰头看向院门牌匾上“拂慈院”三个字,笑了。
拂慈院,福赐院。
在她入宫前,这座院落用的还是“福赐”二字。
小丫鬟看见厢竹进来,匆匆行了礼就引着厢竹往院子里走。
“劳烦小姐在此等候,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小丫头向着厢竹行了一礼后,低着头疾步走到进屋内。
但她只是一个二等丫鬟,是没有资格进许含雁内室的,站在门旁隔着屏风回禀。
竹桃随着丫鬟一同从屋子里出来。
看见厢竹,竹桃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倨傲地抬着下巴,冷声道:“湘小姐来得太不巧了,夫人午憩还未醒。”
“既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母亲醒来,还有劳竹桃姑娘派人再来请我一趟。”
厢竹可不会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等。
她本以为许含雁会将她叫进去训斥一番,哪里想到,想冷着她?
这都是宫里管事们常用的手段,她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站住!”
竹桃没想到厢竹会转身离开,这夫人还等着她进去问话呢。
厢竹可不会理会竹桃的呵斥声。
她在许含雁跟前演母女情深的前提时,许含雁也想这样演。
她只是配合演出,不代表许含雁跟前的婢女指着她鼻子找茬的时候,她还置之不理。
反正许含雁顾忌着皇后,不会真将她如何。
在揣摩人心方面,厢竹很自信。
眼看着厢竹领着秋水真的出了拂慈院,竹桃急了,提着裙摆追了上来,还唤了院外的两个丫鬟拦住了厢竹的去路。
沈白过来请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厢竹被几个丫鬟围在中间,以为厢竹出了什么事,冷着脸上前来,将厢竹护在了身后。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竹桃看见沈白,先是眼睛发亮脸颊泛红,随后瞧见沈白护着厢竹的架势,脸上血色尽失,咬着唇瓣失落地看着沈白。
“夫人从湘小姐回府便请人,可湘小姐不仅不直接来正院回夫人的话,又是用点心又是更衣的,大半个时辰了才来,听闻夫人等久了有点疲惫刚歇下,转身就走,真是一点都不将夫人放在眼中!”
“奴婢不过是想要拦住湘小姐,请湘小姐稍等片刻罢了,沈侍卫这模样,是以为奴婢们想要对湘小姐做什么?”
沈白怎么听竹桃的话,怎么觉得怪。
“小姐一大早同少爷出门,没有用膳回来后先吃些东西有何不对?”
“见夫人自然要先更衣打扮才是。”
“夫人都休息了,小姐不回去等着,难不成要进屋将夫人唤醒不成?”
厢竹真是用了毕生功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笑出声。
欧阳修杰跟前的人……真是妙人啊!
竹桃被沈白几句“贴心”的回答气得,眼眶泛红,红唇被咬的泛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好似随时要掉下来。
她就用这副样子盯着沈白看。
可沈白回答完竹桃的话便没有再看竹桃一眼,对着厢竹笑:“小姐,少爷知晓小姐还没有用膳,让属下请小姐去水榭居用午膳。”
厢竹瞥见竹桃因为沈白的话,面色难看至极,身形微晃摇摇欲坠,心中有了猜测。
她对着沈白回以微笑:“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小姐请。”
竹桃盯着厢竹同沈白走在一起的背影,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一阵风似的旋身进屋,果然如夫人所说,厢竹就是个狐媚子,用了各种不要脸的手段才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