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顾家众人的沉默,冯松龄明白这件事顾家人知道原因,但不准备告诉他。
摆手随意地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世家大族有些秘密也正常,他只是有些好奇,毕竟这种方法也许可以救不少人。
“听说还有个小女娃,她怎么样了?”
叶尘扶着冯老坐在椅子上说道:“她一直在昏迷当中。”语气中还有些疑惑。
“她送来以后,生命体征很弱,感觉随时会消失,但是和顾南序一样,都有一股气吊着。”
冯松龄正捏着自己的膝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我去看看她。”
冯老不说,顾宴也是要求他的,如果不是心电图上仍然有波动,他几乎以为茶茶已经死了。
“冯老,这就是我的女儿,顾茶。”
顾宴抚上病房外的玻璃窗,看着茶茶虚弱地躺在床上,红润的脸蛋此时白得像纸一样,发白的嘴唇微微抿着,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宽大的病毒笼罩着她娇小的身子,看着很让人揪心。
冯松龄换了一身衣服,仔细消毒以后才进去给茶茶做检查。
顾宴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病房内那道毫无生气的身影上,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懊恼与心疼。
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电梯下面的空间,茶茶和南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九死一生。
顾驰毅看着双拳紧握的儿子,叹息一声,上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已经尽力了,南序已经被茶茶从鬼门关救回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让茶茶醒过来。”
“还有,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也要你去调查,你不能倒下。”
这一层只有一个手术室和三个病房,偌大的白色空间,此时只能听见茶茶病房里传来的“滴滴”声,那是象征茶茶心跳的声音。
时间缓缓流逝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顾宴注视着茶茶,微微点头。
“……嗯。”
*
冯松龄眉头紧锁,目光在监测仪上跳跃的数字与茶茶苍白的小脸间来回游移,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困惑。
“这孩子,生命体征如此微弱,却能顽强地坚持到现在,实属罕见。”
他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敲打着病历夹,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挑战的敏锐光芒。
看着茶茶毫无生气的样子,冯松龄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再过几年就七十岁了,没有结婚,也无儿无女,为医学研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他来的路上匆匆了解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眼前的小女孩才三岁半,却能鼓起勇气保护自己的哥哥,让人意外又心疼。
正准备收回检查的工具,原本规律的心电图仪却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刺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而此刻,一直在门外与顾沐言低声交谈的叶尘,听到这阵异常的声响后,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他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到玻璃窗前,定睛一看,只见老师已经迅速行动起来,正在全力给病床上的茶茶进行心肺复苏操作。
顾不得其他,打开门冲了进去。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顾家人们也被这一连串的突发状况搞得心弦紧绷到了极致。
他们的目光如同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病房里那紧张万分的抢救场景之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深深的焦虑和担忧。
“怎么了?是不是茶茶出事了?!”
随着顾夏洵这句话的出口,现场的气氛愈发凝重压抑,就好像有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不断有人急匆匆地从电梯里跑出来,然后一头扎进病房里参与到对茶茶的紧急抢救工作当中去。
紧张忙碌的场面,更是让那种浓烈得化不开的不安感像乌云一般笼罩在了众人心头。
冯松龄一刻不停地做着心肺复苏,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下来,但他的双手依旧坚定有力、有条不紊。
他绝对不愿意轻易放弃任何一丝拯救这条幼小生命的希望。
然而仪表上的各项指标仍然在不断降低。
“快把她推进手术室!”
众医生迅速配合着冯松龄将茶茶的病床推了出去。
顾家人连忙帮着把茶茶推了进去。
直到手术室的门彻底关上,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神情惶然。
“茶茶不会有事的……”顾夏洵蹲了下来,将头埋在双臂里喃喃自语。
顾沐言攥紧双拳,眼眶通红,紧紧盯着亮起来的“手术中”牌子,如果茶茶出事,他一定会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顾驰毅有些站不稳,在顾宴的搀扶下坐了下来,胸口觉得一阵滞痛,一向精明的眼睛也闪烁着泪光。
“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老天为何总是让她受苦,她来到我们家里,给我们带来了快乐,救了我,也救了南序。”
“这么小的孩子能做到这么逆天改命的事情,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茶茶能自私一点就好了,她还这么小啊。”
他抬头望向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嘴角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浑浊的泪光。
顾宴沉默不语,垂下眼帘,胸口如同破了一个大洞,不停地有冷风往里面钻,手中摩挲着在万安寺为茶茶求的平安符。
双眸微闭,在心中祈祷。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灵,他顾宴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不带走他的孩子。
*
手术室里。
顾南序穿着病服,双目紧闭。
麻醉的药效还没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神情挣扎不安。
“茶…茶茶……”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医生,人人神情专注,都在为了另一张床上的人而努力。
或许心里的慌乱感太强,顾南序竟然冲破了麻醉强烈的药效,睁开了眼睛。
好多人…好吵…他们在说什么…?
顾南序扭头,看见了另一张被众人围着的病床。
那是……谁?
“老师,不行,血氧还在降。”叶尘手上的动作未停,冷静地观察着茶茶的情况。
手术室内灯光刺眼,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嗒声,与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茶茶躺在手术台上,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融入这片无瑕的白中。
“打肾上腺素!”
冯松龄紧盯着监护仪上面跳动的数字。
茶茶的心率在缓缓下降,血氧饱和度也只能勉强维持在警戒线附近,仪器的每一次波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如果肾上腺素也没用了话,那结果就会相当糟糕了……
屏幕上,波浪线起伏越来越小,仿佛下一刻就要归于平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
而被手术室里和走廊里的人群牵挂着的茶茶,此时却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
茶茶茫然地站在这片白色的空间,四周都被厚厚的雾气遮掩,看不清路。
茶茶只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