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足见士子登科后,心情舒畅,志得意满之态。
游街的马儿早就装扮好,被皇宫侍卫牵过来等着了。
三人奔到彩棚前,二话不说,直接上马。
苏润的马是一匹金鞍红鬃马,骏马健蹄,威风凛凛,皮毛油光发亮,一看就是万里挑一的好马。
虽然苏润骑术一般,但游街时自有侍卫牵引马儿,也用不着他自己驾驭。
他踩着马鞍上马坐稳,角度一换,世界尽在脚下。
登高而生心旷神怡之感,看着瞬间变小的世界,苏润心胸无比开阔。
接过递来的金丝马鞭,他环顾一周,只见正前方,十数名开道的侍卫严阵以待;
两侧,高举着‘进士及第’牌匾的差役也已经就位,连鼓乐仪仗队也在其中。
他身后,不仅有顺天府护送状元归第的备伞盖仪,还有百余名带着彩花,有序列队,等着他发话游街的新科进士们。
而方才还纠缠不休,将他团团包围的官吏们,正驻足远处,肃然注视。
“苏状元,游街否?”牵马侍卫问询道。
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润一人之身,只等他一声令下。
此情此景,饶是苏润都感到震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傲气。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采飞扬道:
“出发!”
闻令,侍卫开道,鼓乐齐鸣。
浩浩荡荡的进士们跟在苏润身后,自正阳门外出,开始游街。
今日天朗气清,春风和煦,街道两侧人头攒动,个个都等着看状元游街。
百姓们涌到主街道翘首以待,人越聚越多。
陆平这个顺天府尹,不得已亲自坐镇,又是增派人手帮着开道,又是指挥各处,维持京城治安,忙得团团转。
苏润三人坐在马上,最引人瞩目。
刚走到主干道,连锣鼓之音都压不住的喧闹声,就争先恐后地传进了他耳朵里:
“来了来了!那个白面书生就是状元郎啊?看着年纪也不大吗?长得倒是灵动俊逸!”
“别说状元郎了,就连榜眼跟探花也比往年年少。”
“尤其那探花,真是眉清目朗,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定亲了没有?”
“探花怎么了?我觉得榜眼才是好,你看他气势冷峻,还真有点孤傲脱俗的感觉!”
“不止一甲,后面的进士,也有几个长得不错的!”
“你们几个真是没眼光,那最好的肯定得是状元啊,不然凭什么能点状元?”
“这状元可不一般,据说这一届状元连中六元,乃千年来的首例,日后前程肯定差不了!”
……
传胪大典的事还没传出皇宫。
百姓们不知道玉泉六子获了封赏,也不清楚公主下嫁苏润之事。
故一众百姓议论的,多是新科进士的才貌。
听着自己的名字频频传出,苏润忍不住感慨: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而随着一朵粉色桃花被投掷到路中央,道路两侧,立时飞出各色鲜花:
“状元郎,接花!”
“探花,那金色棣棠是小女的!”
漫天花雨缤纷落下,几乎要把一甲三人给淹了。
苏润躲了几下,身上依旧落满了各色花朵。
迎面还被姑娘扔给萧均的棣棠砸了个正着。
他将黄花拿在手中,想都不想就扔向萧均:
“清逸,给你的!砸错人了!”
萧均偏头躲花,待再抬头,却见苏润已经将身上的花全都收起来,然后一股脑扔了回去:
“还给你们!”
百姓扔,苏润也扔,远远看去,双方好像在打花仗一样。
苏润如此不解风情,寒了一众姑娘的心。
她们很快就把目光转到了司彦和萧均身上。
但两人同样不为所动,只抖抖身上的花,任它们掉落在地,零落成泥碾作尘。
苏润打马游街也不老实。
听到什么觉得有趣的话,还特意转头分享,直接舞到正主面前:
“哎!德明,你听到没有?有人喊着你的名字念诗,说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你可真是造孽啊!”
司彦:……
他都假装没听见了,子渊何必揪着不放呢?
“子渊,注意言辞……”
你好歹是个状元,脸得要吧?
司彦心累,只觉得:
他去督察院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就冲璨之那没头没脑乱冲一气的性子,还有子渊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狗脾气,日后参他们的折子只怕少不了!
思及此,司彦叹息:
还是做好舌战群儒的准备吧!
这头还想着怎么给好友收拾烂摊子。
那头,苏润已经去祸害萧均了:
“清逸!那边有个穿彩衣的姑娘,一直喊‘探花郎看过来’。”
“你可千万别看啊,看了容易惹事!”
“我帮你看看就行!”
苏润拍拍胸膛,看起来格外讲义气。
但脸上那找乐子的表情,丝毫不掩饰。
闻言,萧均脸上笑意滞了一瞬,而后快速反击:
“子渊,有位挎着篮子的大娘追了你半条街了,现在还喊着,问你定亲了吗?能不能娶她家女儿呢!”
萧均本以为苏润会吃瘪,不想苏润精神一振,突然张望着左瞧右看:
“哪儿?哪儿?在哪儿?”
萧均皱眉,正欲提醒苏润已尚公主。
苏润却已经找到了那大娘。
只见他眉尾飞扬,坦坦荡荡的作了个揖,又油嘴滑舌道:
“这位大姐长得如花似玉,女儿想必也是花容月貌。”
“但小子已经定亲,不可误佳人,只能拂了姐姐一片心意了!”
苏润端的一派少年意气,大娘虽然失望,但还是被这称呼哄着了:
“状元郎可真会说话!”
跟着,苏润就收获了大娘篮子里几颗新鲜的三月李。
殿试的时候还有宫饼,今日连宫饼都没有。
苏润站了两个时辰,是真饿了。
他两眼亮晶晶的伸手接过抛来的李子,拿衣袖擦擦就吃了。
还不忘还分给司彦和萧均。
“大姐,果子钱!”
苏润不白吃,分完李子,还给大姐扔过去铜板,把钱付了,摆明七窍通了六窍,唯剩情窍不通。
“哎呦,这就是块儿木头!幸好我闺女没嫁过去!”大娘收着一小串铜钱,哭笑不得。
苏润:有点情商,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