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瑶和阿琰度过了幸福的一生。
暮年时，它窝在阿琰的怀里，缓缓闭上眼睛，陷入长眠，表情平和而安详。
“这一世又是你先我一步离开。”阿琰收紧怀抱，温柔地在明瑶耳边呢喃，“如果有下辈子，我还会去找你，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放开。”
明瑶走后不久，阿琰也跟着去了。
猎人发现它们的时候，彼此互相依偎在白桦树下，身上早已覆盖一层洁白的冰晶，看上去无比圣洁。
长叹一声，猎人强忍着悲伤，将它们的尸体葬在了雪山顶上，从这里可以眺望整片雪原的风景。
时常有鸟儿落在坟前的石碑上，明瑶和阿琰被合葬在一起，依旧如生前那般亲密。
.......
风暴的轰鸣声不断震颤着明瑶的耳膜，它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于风暴的中心，被吹得东倒西歪。
气流如同绞刑绳，缠绕着它的四肢，越缩越紧。
明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圆滚滚的身体和尾羽。
……鸟？
上一世的记忆和这具身体里的记忆逐渐融合在一起，造成了短暂的混乱。
不过它还是知道了自己是谁，一只长尾山雀。
“唔......头好晕。”
好不容易理清现状，明瑶奋力对付着眼前的风暴，煽动小巧的翅膀，企图从风暴中心逃离。
气压和乱流无情地鞭笞着它的身体，任凭明瑶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
“轰隆！”
铅灰色的天空发出一声巨响，惊雷在明瑶身边炸开，风暴也越来越猛烈。
明瑶瞬间失去平衡，彻底被狂乱的风卷走，将它小小的身体吹飞向远方。
“啾啾啾！”
清脆的鸟鸣被狂风淹没，明瑶被风裹挟着在空中不断翻滚，脑袋晕得想吐。
该死的，这次开局还不如上一次呢。
怎么偏偏它的运气这么差，每次都遇到这么危险的情况。
被乱流刮到风暴之外，明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身体重新夺回控制权。
它在急速下落的途中急忙展开翅膀，轻轻一扇，翅膀形成的微小气流将它包裹，稳稳落到了地上，避免了被摔成鸟饼的未来。
“呼......”
松了口气，明瑶得意地扬起脑袋，它真是个保命小天才。
还不等它高兴太久，就对上了一双阴冷的竖瞳。
一条母蛇跃跃欲试的吐着信子，身体微微摇晃，摆出典型的狩猎动作。
“坏了，我怎么落到蛇窟里来了！”
明瑶欲哭无泪，团子似的身体往后普通，想要和母蛇拉开距离。
“嘶嘶！”
母蛇吐着蛇信，不给明瑶逃走的机会，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朝着明瑶咬来。
要命！
明瑶急忙扑腾翅膀，这才堪堪躲开。
它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误入这里的，这样吧，你要是放我离开，一会儿我抓点田鼠来投喂你！！！”
母蛇轻蔑一笑，那表情似乎在说，田鼠可没有明瑶这么新鲜肥美。
它的攻击欲望和速度非常快，如闪电般朝明瑶袭来，大张着嘴，企图将它一口吞下。
谈判失败。
狼狈地胡乱扑腾翅膀，明瑶才刚经历风暴，脑袋还晕乎乎的，没法控制力度和方向。
獠牙擦过它的翅膀，带走了两根漂亮的羽毛。
明瑶又急又气，在母蛇的包围圈里出不去。
又是两根羽毛被母蛇咬了下来，飘落在地上。
“啾！”
它彻底怒了，这条臭母蛇，再拔下去，它的翅膀可要秃了。
这时，一旁传来充满童真的笑声。
明瑶看了过去，发现两只小蛇崽正眼睛亮亮地看着它飘落的羽毛笑。
原来是带崽的母蛇，难怪这么凶。
抓住它分神的间隙，母蛇再次朝它袭来，眼看着就要将明瑶吞吃入腹。
糟了！
明瑶见躲闪不及，将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不是吧，这一世还没开始呢，就要草率收场了？
正当母蛇那腥臭的大嘴靠近它，獠牙即将咬穿它脖颈的时候，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住手！它是我的猎物。”
熟悉的气息和冷淡的语调，令明瑶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条通体漆黑的王蛇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母蛇和明瑶。
它的鳞片黑得发亮，闪动着神秘的光泽，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冽威严的气息。
一蛇一鸟只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这就是相处两世得来的默契，明瑶不可能认错。
“是。”
母蛇颇为不甘地瞥了一眼明瑶，不敢忤逆王蛇。
扑闪着翅膀飞到王蛇身后，明瑶有了靠山，立刻大着胆子，对母蛇做了个鬼脸。
谁让对方想吃它来着。
“幼稚。”
母蛇翻了个白眼，贴着地面蜿蜒而行，离开了这处地方。
它走后，明瑶立刻笑盈盈看向王蛇，嗓音清脆又婉转，“阿琰！”
阿琰点点头，它来到明瑶身边，感受着对方温暖的体温。
“是我，这一次我总算没有来晚。”
明瑶也不由得感谢起了那席卷漫天的风暴，如果不是那股乱流，它也不会这么快和阿琰相遇。
这一切都是缘分。
原本以为上一世的完满可能是它们之间缘分的终点，没想到这一世又续上了。
不过......
明瑶绕着阿琰蹦蹦跳跳地来回打量，“这一世你是蛇啊，我们都不是一个物种了，体型差也变大了........”
真是太好了！
看来上一世它许的愿望，老天还是听见了。
体型差和不同种族摆在这里，这一世阿琰应该没办法折腾它了吧。
想到这里，明瑶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终于可以解脱了。
阿琰吐着蛇信子，凑近明瑶，细腻嫩滑的舌面舔过对方圆滚滚的脸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不是一个物种，也……”
“你的脸皮倒是一世比一世更厚了！”
明瑶用鸟喙啄了阿琰一口，本想给它点教训，谁成想对方鳞片出乎意料的坚硬，硌得明瑶嘴疼。
它不甘地瞪着阿琰，看来这辈子没办法像上辈子那样随心所欲地教训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