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突然爆发的笑声惊飞林中宿鸟，他扶着树干直不起腰：“所以那些仙山……都是被你笑塌的吗？”
“混账！竟敢藐视本座！”魔龙浑身鳞片倒竖，圆滚滚的身躯突然迸发惊人气势，“龙战八荒！”
肥硕身躯化作残影暴射而出，短尾撕裂空气发出尖啸，却在触及楚铭护体罡气的刹那，整条龙如同撞上铜墙铁壁般倒飞出去，在岩壁上砸出蛛网状裂痕。
金铁交鸣声在山谷久久回荡，少年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看着深陷石壁还在扑腾短爪的魔龙，嘴角抽搐着憋出句话：“要不……您再表演个神龙摆尾？”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雷鸣圣躯！”
魔龙此刻犹如醉酒般在虚空踉跄翻滚，漆黑鳞甲表面不时闪过蓝紫色电纹，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四爪乱蹬，活像只翻不过身的玄龟。
楚铭自修成雷罡圣体以来，体魄强度甚至超越了顶级灵器，此刻在秘法催动下，周身雷纹竟泛起暗金色泽，恍若披着流动的液态雷电。
方才魔龙那记破空撞击，在他感知中不过似柳枝拂面。
“这不可能…本尊的鳞甲居然被压制了！”魔龙翻身时暗红竖瞳微颤，突然以诡异身法绕场疾驰，漆黑龙尾在虚空划出暗紫色残影。
楚铭负手而立，目光追着那道盘旋黑影，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倏然间魔龙化作流光绕至背后，浑身鳞片倒竖如刺猬：“幽冥星陨！”
压缩成球状的身躯裹挟着虚空裂隙直袭后颈，却在破空瞬间瞥见青年肩头雷纹暴涨。
“擒龙手！”
楚铭旋身时右臂缠绕着液态雷浆，精准扣住魔龙七寸要害，被钳制的龙躯突然发出少年音色的怒吼：“放肆！本尊可是……”
“听说龙翼炙烤后酥脆可口？”青年指尖凝出三寸雷刃，戏谑地划过暗金纹路的翼膜，“不如先取左翅尝尝鲜？”
魔龙瞳孔骤缩，尾尖不自觉地蜷缩成团：“尔敢！待本尊恢复真元……”
“现在倒是中气十足。”楚铭突然发力扣住龙喉，方才还低沉的龙吟顿时化作清亮的惊叫，暴露了原本的少年声线。
金属刮擦声在洞穴内回荡，楚铭握紧的幽冥古剑在魔龙翼膜上擦出连串火花，他诧异地发现这条体长不足半米的黑龙，鳞甲竟比千年玄铁还要坚硬三分。
“这不对劲……”楚铭凝视着看似钝拙的剑锋，三天前他刚用此剑削平了北邙山巅，此刻却在龙鳞表面只留下淡淡白痕，剑身震颤的反馈让他虎口发麻，仿佛在切割整座山岳。
“放肆！区区蝼蚁竟敢亵渎本座！”魔龙扭动着圆滚滚的身躯，短小的爪子在空中胡乱挥舞。
它突然张嘴喷出团黑雾，却只是个带着硫磺味的响嗝。”吾乃吞天噬地的太古魔尊！还不速速……”
楚铭突然松手，魔龙猝不及防地摔在青石板上，像个黑曜石雕的葫芦般滚出丈余，它慌忙用尾巴撑起身子，翅膀扑棱着掀起阵微风，勉强维持悬浮姿态。
“自称魔尊的阁下。”楚铭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被封印万载还能口吐人言，倒也算难得。”
他俯视着气鼓鼓的小黑龙，“可惜连片枯叶都烧不着的龙炎，实在辱没上古凶兽的名头。”
魔龙黝黑的鳞片泛起羞恼的暗红，短角迸出零星电芒，却在触及楚铭衣角前消散无踪，正如对方所言，它体内魔核早已枯竭，如今不过是个会说话的活化石。
青年转身走向魔气散尽的深渊，三日前冲破封印时，此地翻涌的煞气足以遮蔽日月，此刻却澄澈如初生之境，他指尖拂过岩壁残留的符咒焦痕，忽觉衣摆传来轻微拉扯。
“竖子安敢轻视本座！”魔龙正用乳牙啃咬他的袍角，发现青年转头，立即松口昂首：“想当年本座翼展三千里，吐息焚城，爪撕金仙……”
楚铭屈指轻弹龙角，看着小黑龙在空中转了三圈才稳住身形，深渊底部突然传来岩石崩裂声，他瞳孔微缩，那些消散的魔气，此刻正在岩层深处重新汇聚。
黑暗深渊中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咆哮：“本座横行天地时，你们人族返虚修士都需跪地尊称老祖！”
“无知小儿！竟敢。”魔龙的怒吼戛然而止。
楚铭的身影从雷光中显现，右手五指成爪凌空擒拿，魔龙鳞片炸开的刹那，布满青鳞的尾巴已落入人类掌心。
“说够了吗？”青年手腕翻转，三丈长的龙躯顿时倒悬半空，古剑寒芒在幽暗中划出半月弧光，剑脊重重拍在龙腹晶甲上。
铛！
金石相击的震荡波在密闭空间激荡，竟隐现佛门梵钟的禅韵。
“音色倒是清越。”楚铭挑眉轻笑，第二剑拍击时故意偏转三分角度，魔龙金瞳骤然收缩成竖线，上古龙语咒骂倾泻而出：“……”
封印万载的古老存在此刻龙须乱颤，每片鳞甲都在剧烈抖动，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破封首日竟被迫重温幼龙时期才会使用的粗鄙俚语。
“看来还没尽兴。”青年眼中闪过狡黠，剑影顿时化作连绵光幕，魔龙肚腹接连爆发的钟鸣声里，渐渐混入了鳞片摩擦的刺耳声响。
当第七十二道震荡波消散时，楚铭突然察觉掌心传来异样震颤，原本张牙舞爪的龙躯此刻蜷缩如虾，晶莹的透明液体正从龙须末端簌簌滑落。
“道衍老贼……说好百年便归……”断断续续的呜咽裹挟着龙息，“三万个春秋啊……连你坟头青柏都化灰了吧……”
青年神色微动，古剑悬停在半空，魔龙逆鳞处隐约浮现的封印纹路，竟与怀中某件古物产生微妙共鸣。
“非要把我困在这鬼地方，说什么会回来找我！傻子才会信这种鬼话！你怕是早就死透了吧！”
“整整万年啊！没等到负心汉，倒来了个混小子虐待我！”
“哇啊。”
魔龙的哭嚎声浪愈发震耳，楚铭感觉耳膜快要被音波撕裂，急忙甩手把那个黑煤球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