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到了春节。
“姐姐，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希望把你的人气变成我的。”
素辉影刚一低头，想要咬一口年糕，头发就被坐在一旁的素风殊一把抓起，用发绳绑了起来。
“还有吗？”
“没有了。”
“我以为姐姐会许和我岁岁年年的愿望。”
“你知道许愿望的前提是什么吗？”
“是什么？”
“没有实现啊。”
“可是......我们只是现在坐在一块，万一有一天分开了呢？”
“为什么会这么担心这个问题？”
素辉影双手握住了素风殊的手，只感觉一阵冰凉。
她垂下眼眸，“我去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不用了，这个屋子已经够暖和了。”
......
春节一过完，两人同时收到了采访邀请。
前面问了一堆问题后，主持人带着副八卦的笑容，问起了感情问题。
“素辉影，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呢？”
素辉影刚想开口，素风殊就抢先回答道：“年轻，干净。”
“看来弟弟认为自己很了解姐姐呢，那姐姐是这样的标准吗？”
素辉影眨了眨眼，她总不能当场拂了素风殊的面子，“是的......年轻，干净。”
其实并没有什么标准。
感情能有什么固定的标准呢？
刚说完，她就感受到不远处有道凝若实质的目光紧盯着她，似乎还暗含着怒意，她转过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姐弟还真是默契呢。素风殊，现在网络上都说你是个姐控，你认为自己是姐控吗？”
“姐控？姐控是什么意思呢？”
主持人刚想解释，素风殊就突然聊起了以前的事。
“我的家庭并不怎么幸福，母亲早亡，父亲欠债。有时候父亲会骂我是个累赘，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会。只有姐姐告诉我，我不是个累赘，是她视若珍宝的弟弟。”
“她说，只要我们好好学习，拿到好成绩，父亲就会喜欢我们。那时候很流行一个词——‘扶弟魔’，学校里总有些人学了点新词，就乱说话，他们说姐姐未来就会是个扶弟魔。”
“她没有为自己解释，只觉得那些人太过小看我。她说我会长成一顶巨大的遮阳伞，为她遮挡住一切风雨。”
“我问她，遮阳伞不是遮挡阳光的吗？她说，我就是她的小太阳，有了我，就不需要新的太阳了。”
“我从小体弱多病，她就专门教人做题，一面数学题5毛钱。5毛钱啊......有些人在路上看到，都懒得捡吧。为了帮我凑药费，她连一瓶水都不舍得给自己买。”
“代表学校出去参加比赛，只要拿到奖项，就能获得奖金。我的钱通通存在了姐姐那里。后来她把自己赚来的钱全花在我身上了，而我的那些钱她一分没动。”
“母亲或许猜到了父亲不会善待我们，偷偷给我们藏了一笔钱。那天我和姐姐意外发现这笔钱时，都很高兴，揣着一口袋的钱，走到了大街上。我们打算一定要大吃一顿。”
“可是望着各式各样的店，我们却又犹豫了。那些店那么漂亮，一定很贵吧？里面的人，会不会把我们赶出去？我们最终还是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便宜的店。”
“那店看起来脏脏的，也没什么人去，但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最适合我们的。穿着破旧衣服的我们，站在店门外，望着高大的招牌，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她让我背对着她，站在店门外，不许偷看。”
“我就听她话，背对着她站在门外。看着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小孩路过，那个小孩嚷嚷着要吃大鸡腿，他父母笑着牵着他，带他去买了鸡腿。”
“我不敢多看，我怕他们骂我。但我又能一直闻到那香味。我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我看见他坐在了他爸爸的肩上，高高兴兴地啃着鸡腿，幸福地摇晃着腿。”
“我就暗自发誓，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和姐姐一起吃十个鸡腿。”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姐姐带着两盒饭来到了我身旁，我们坐在路边大口吃着。那是从我记事起，吃的第一顿热饭。原来热乎乎的饭那么好吃。”
“我问她，为什么我的碗里都是牛肉，她的都是青椒。”
“她说她买了一盒牛肉拌饭和一盒青椒拌饭，她姓素，就喜欢吃素，她是个素食主义者。我说我也姓素，我为什么不是个素食主义者。她说姐弟都是互补的。”
“后来我有一次，路过了那家店，进去看了一眼。店里哪有什么牛肉拌饭和青椒拌饭，只有牛肉炒青椒盖浇饭。”
“她又怎么可能是个素食主义者呢？”
“所以我想......我不是姐控，我只是个唯她主义者。”
......
采访结束后，素风殊主动跑去杂物间拿道具。
昏暗的杂物间内，弥漫着一股有些略微难闻的气味，空中还隐约飘浮着细微的杂尘。
素风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他用手紧紧捂着嘴，再一摊手，上面满是暗红色的鲜血。
“药剂不管用了......”
朦胧的视线里，他恍惚着回忆起了几年前。
“你这个病，一直在加重啊，跟你姐姐商量一下，去交下费用，动手术吧。”医生的神情极为严肃。
“那动手术了......我就能好吗？”
“唉。”
医生似乎又对他说了些什么，但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
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后，他拨打了那个电话。
“怎么？后悔了？”
一道女声从耳边传来。
“我不想死......”他轻声说着，手扶着墙，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
“你虽然帮过我的忙，但是之前让辛朵妮帮你姐姐说话，已经抵掉了。”
犹豫了许久，他终究开口说出了那句话：
“我想加入你们。”
“呵......你做的那些东西，我的确有点感兴趣。但也仅仅是有点，不足以让你加入我们。不过嘛，林莞莺对你这类型的脸很感兴趣。如果，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帮我搞垮她......”
“好。”
“那么，恭喜你的加入。公司里的产品，你可以随便拿取。”
......
林莞莺坐在地上，发丝凌乱。
“为什么呢......？我亲手把你捧到了高处，你却要这么害我......”
“我和你一开始就说清楚了，我们之间不过是场交易，是你一次次地越界，超出了我的容忍底线。从始至终，我可都没有欺骗你。”
“呵呵......哈哈哈......素风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奚云霓的人......不过，你在奚云霓手底下做了那么多事，害了那么多人，真的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吗？等她一掌控奚家，你只有死路一条。真以为她给你的药剂有用吗？不过是变相的慢性毒药！”
她眼里满含着恨意，一头撞向了粗糙劣质的墙。
墙灰纷纷扬扬，飘进了她那双死也不肯闭上的眼睛。
......
素风殊回到了现实，他盯着镜子前的自己。
那双看似无辜而又纯洁的眼睛，在光影的变换中，格外的冷漠而残忍。
他忽然掏出口袋里的小刀，抬手扎向自己的眼睛。
可脑中又想起了素辉影许久之前叫他要保护好自己的眼睛。
颤抖着的手，缓缓地垂落了下来。
却又不甘地划向了不起眼的地方。
“好像只有痛苦......才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他呆站在原地，一点点撕开血缝。
直至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素风殊？你在里面吗？”
是素辉影的声音。
素风殊眼里闪过慌乱与焦急，连忙脱下了身上的衬衫，将自己的血迹擦干净后，揉成一团藏进了角落。
一等到里面打开门，素辉影就看到了光着上半身的素风殊。
未能被遮瑕膏完全遮盖的伤疤，蜿蜒地爬在手臂上。
“你......的衣服呢？”
“太热了，就脱掉了。”
“热？”素辉影低头看了眼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
虽然室内有热气，但也不应该这样啊。
“不行，冻着了怎么办？”
素辉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却又被素风殊按了回去。
“我真不冷。”
“真的？”
“真的。”
素辉影用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臂。
跟冰块一样。
但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跟他一起穿过了走廊。
......
周末，王雨拂突然约了素辉影一起吃饭。
“王老板最近还顺利吗？”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太凉了。”王雨拂用叉子戳着盘里精致的装饰水果，一会送到嘴边，一会又放了下去。
那块水果上没多久就被扎成了蜂窝煤。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耳边荡漾着，素辉影头也不抬地将盘中的一小块刚切好的牛肉戳飞了出去。
“biu——”
刚好砸在了侍者的脸上。
笔直地滑落下来。
“不好意思，去擦擦吧，不用再过来了。”
王雨拂见状，开口道。
侍者离开后，房间内只剩刀叉与碗盘碰撞的声响，还只是素辉影一个人发出的。
“你心情不好吗？”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素辉影一瞬放下了刀叉，抬起头，环顾了下四周，脸上只剩一片迷茫。
人呢......
“你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心里不太安稳，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事。对了，你怎么突然找我了？”
“我要结婚了。”
“啊？不是王曲沼去履行婚约了吗......”
“与婚约无关，是我自己选择的结婚对象。”
“你喜欢他？”
“不，我不喜欢他，只是我以前对他有恩，他一直对我有点意思而已。而我想要事业更进一步，刚好可以借着他现在年轻，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时下手。我不信他三十岁时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我，但我能确保在他三十岁前把他家的东西全都搞到手。”
“你还真是......”素辉影笑着摇了摇头，虽然道德上来讲，王雨拂不太道德，但是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知道王雨拂是个毫不在意手段光不光彩的人。
“我今天找你......是想对你说，感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你也陪伴了我许多年啊。”
“这不一样......素辉影，我一直很羡慕你的弟弟，他能有你这样的姐姐。你们有血缘关系，不管发生什么，永远可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这还是素辉影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羡慕素风殊。
之前网上大把的人都是羡慕她，羡慕她可以每天看到素风殊那张堪称完美的脸。
“什么......？”
不过此时，她总感觉王雨拂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我一直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喜欢把一切事情掌握在手里，那样才有安全感。可我希望，你这么漂亮的人，能做一只自由的鸟，高飞在蓝天中。不要像我一样，钻进了笼子里。”
王雨拂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是一双定制的水晶鞋，上面镶嵌着许多极为稀有的钻石作为装饰。
“我想把它送给你。”
“这......太贵重了吧。”
“的确不便宜，便宜的我也不至于当作礼物送出去，不过它的价值只体现在穿在你脚上的一刻。我帮你穿上吧，把脚伸出来。”
见王雨拂一副不容拒绝的眼神，素辉影还是犹豫着伸出了脚。
“我们恐怕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了......所以这是我对于你的补偿。不管你是留着，还是卖掉。当然，不止这些。会有人主动来找你，交给你的。”
王雨拂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素辉影穿上水晶鞋。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我总叫你老大吗？”
她将素辉影的脚抬至膝上，手指轻轻搭在素辉影的脚踝处，嘴唇慢慢靠近了指背，碰了碰。
“因为这代表，我自愿臣服于你。”
【王雨拂支线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