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丽娜坐在牌桌旁，面前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她正襟危坐，没有丝毫喝水的心思，一双美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很显然，她现在认为自己深入敌后。
“店长！上次说的那个卡包，还有吗？”
“有的，但是你不是说没钱，要去打工了吗？”
“……我就是问问而已。”
卡丽娜凝视着蓝发女孩——后者拿着掺了冷水的水杯过来，把自己的卡组往桌上一放，痛快地喝了一大口。
对比在她家里的模样，在这里，姬伊显得轻松又自在，毫无拘束，丝毫没有警戒意识。
纠正一下之前的说法，看来她是孤身深入敌后，唯一的队友已经不像队友了。
果然是没有智力的平民，被来历不明的商人哄得团团转，还得靠本小姐想办法扭转你的认知。
她的手指摩挲着杯把，不禁思考起大小姐让她们来这里的用意。
显然大小姐对这里十分看重，说不定看重姬伊的原因正是在此。所以让她来，应该也存了要她多多打探的心思。
卡丽娜本身也从未见过牌店，因此，她收起心思，问道：
“这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牌店。”那名黑发的店长如此说道，“打牌或是开卡包，差不多就是这样。”
“开卡包才是主要的营收手段吧？将卡牌包装成礼品然后赠给顾客，收取高额小费？”
“哦呀，鹰鸢家族的这位客人，看来对本店有些误解。”
沈游苒微微笑道，“本店售卖卡包商品，但不会收取小费，毕竟不是以此营收的店铺。”
“说的倒是好听。”卡丽娜昂首道，“一介黑商，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巴结攀附我等贵族吗？”
黑商？
沈游苒心中了然。
“没想到，尊贵如风塔的贵族，也会为先入为主的偏见所囿。”他故意出言刺激道，“看来，所谓鹰鸢家族的高尚荣誉，也不过如此罢了。”
一旁的姬伊猛猛点头，不知何时已经把自己放在和店长同一战线上了。
果不其然，卡丽娜两眼眯起，折扇啪地一声收在手中。
“胆子不小。”她冷冷道，语态颇有傲慢大小姐的风格，“好啊，就如你所愿。”
尽管看出了对方是有心激她，却也毫不畏惧。
她取出卡组，拍在桌面上：
“来战！”
姬伊喝水的动作一顿，目瞪口呆。
明明那个说“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决斗”的人是你，怎么现在第一时间要开始决斗的还是你？
你说的话和你的行为完全矛盾啊喂！
卡丽娜见她有所不解，哼了一声，把她拉过来小声嘱咐：“我要探探他的虚实，有没有什么情报？”
你问我吗？
姬伊纠结起来了。
从情感上说，她肯定站在沈游苒这边，所以绝对不能轻易透露店长的水平。
但从理性上来说，这次来就是托了大小姐的福，要帮卡丽娜这个小鸡肚肠的贵族女人涨涨见识的。不告诉她会不会影响两边的沟通啊？
店长和卡丽娜又不是对立的，本质上来说，她应该帮前者拉拢新顾客才对。
于是她斟酌一二，最后小声道：“店长这里卖很多卡的，开包也行，不一定非要和他决斗吧？”
虽然感觉就算她说什么，也没有办法改变卡丽娜这种固执之人的念头。
“哼，你太天真了。”卡丽娜低声说道，“本小姐又不是傻子。
“要是不和我决斗，就说明他根本不是什么纯良，肯定心里有鬼。”
你靠对手接不接受决斗来判断的吗？！
而且这个逻辑根本就不对吧？不应该是“接受决斗=纯良”，但是“不接受决斗未必≠纯良”的逻辑吗？
纵使姬伊心中有万千槽点，此刻却也没敢直接问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店长回了一句坐实这一逻辑的话：“和我决斗的事情先放一放吧。看来，你信不过本店。”
“哼。”卡丽娜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连决斗都答应得犹犹豫豫，当然是信不过你。”
她傲然道：“就算大小姐和你有什么交易，但，和此刻的我却也毫无干系！”
她一边双手抱胸，一边高声阐述着诸如什么“本小姐冰雪聪明”、“看破黑商把戏”、“带领团队走向未来”、“我鹰鸢家族从不徇私”。
直到一旁听得耳朵起茧的姬伊忍不住捂起耳朵，而却看见了一张卡牌被轻轻扔到了桌上。
随后是一声叹息：
“这位小姐，可以不要说这些废话吗？看看这个吧？”
“厚？你这种经商的人更应该知道脸面的重要性吧？”
卡丽娜笑了几声，目光下移，“自称是家牌店，结果却——”
她僵住了：
“你为什么有这张卡？！”
被摆在桌面上的，正是一张她无比熟悉的卡牌。
绿羽金饰，背生转轮，威严而神威的大鸟。
“王神鸟 斯摩夫”。
卡丽娜瞳孔颤动些许，面色阴沉下来：“这是什么障眼法吗？别开玩笑了。”
姬伊一愣。
这副样貌，相比决斗前后的表现，应说是“发怒”更确切一些。
哪怕是仅仅和对方接触不过一个多小时的姬伊也能看得出来这一点。
在她眼中，卡丽娜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喜怒无常且不形于色，实际上是个相当好懂，也不吝于展示自己情绪的贵族小姐。
“店长……”姬伊有些担忧。
她知道，并非风塔本地人，而且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店长，应当是不了解，也不关心风塔贵族的，别说鹰鸢家族了，多半连塔主家族都懒得去了解。
鹰鸢家族的代表物，就是名为斯摩夫的神鸟。
自然，斯摩夫的卡牌，也仅有鹰鸢家族持有。
其他人没有，也不敢有。
“为什么如此生气？”沈游苒却向姬伊摆了摆手，随后说道，“这张卡，你不应该很熟悉才对吗？”
卡丽娜虽然紧抿嘴唇，眉毛下压，怒意从眼瞳中流露出来，可她却并未失控，或者说，只是凭借这怒气营造威势而已。
她的话语依旧如常：
“王神鸟是鹰鸢家族的宝物，本小姐当然熟悉。”
可语调却冷下来，“但是，这张卡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最好……给出一个理由。”
姬伊同样看向沈游苒，有些好奇。
说实话，店长这里虽然卡片确实很多很多，但她也没想到，居然还能拿出贵族们独有的卡片。
相比从卡包中冒出卡牌精灵，这一点更是另一层面上的诡异。
“理由很简单。”
沈游苒取出一个盒子，轻巧地立在桌面上，
“这是……你在追求的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