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
罗赛坐在桌边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他很是随意地问：
“宇宙佣兵的生活感觉怎么样，比你在星际角斗场如何？”
凌霄仰躺在床，无所谓道：
“本质上没有区别。”
说到底，都是杀戮。
区别只是换个地方，又恰好有点钱拿罢了。
听到这话，罗赛笑了。
“还是有区别的，在角斗场中没有未来，而现在的你已经看到了前路。”
说着，他抬手猛然握拳。
“生命！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受他人摆布，更不应该受到莫须有的桎梏。”
凌霄说：“我现在感觉桎梏更多了。”
之前在角斗场时。
他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解决下一场的对手，确保自身安全。
现在，凌霄需要考虑的事情可不仅仅是自身安全。
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接踵而至。
更多的麻烦、更多的威胁、更多的隐患、更多的顾虑……
他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稍不留神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渣都不剩。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老祖宗说的话没错。
凌霄现在是既有远虑，也有近忧。
他能察觉到，自己被卷入了一个莫大的旋涡。
这个旋涡汹涌异常，足以将他吞噬。
又犹如那句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想不被束缚、想不被桎梏、想不被摆布，何其难也？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不断变强。
成为更高级别的生命体。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生存，是生命活动的前提。
力量，是生存保障的前提。
凌霄心里明白。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般。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徒劳无力。”
生存压力，迫使他不能停留，只能向前。
向前、向前、再向前！
罗赛在笑。
“这是好事儿，这说明你正在走上坡路，而不是走下坡路。”
“要知道，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要么一路走下去，要么死在半道儿上。”
他们就像是朝圣者，行走在迈向更高生命阶层的圣路上。
这条路，注定了争斗厮杀。
路途中。
力量、名誉、成就、财富、权势、荣耀，甚至是美色，不过是副产物。
是王冠上精美的浮雕。
中看不中用。
仅是一层装饰品。
仔细想想，罗赛又觉得有些可笑。
他们自诩文明智慧生命体，却用尽了野蛮的手段。
所谓文明，不过是披在野蛮外面的一层薄薄糖衣。
“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说这些吧！”
罗赛将手里粉狐狸公仔一丢。
“当然不是。你的各项条件符合要求，是不是想着去申请正式佣兵考核任务？”
凌霄没有隐瞒。
也瞒不住。
他迟早都会这么做。
如今，只不过是想缓口气。
“提醒你一句，你的正式佣兵考核任务，波瑞特文明的佣兵们可能会插手干预。”罗赛提醒：“你要有心理准备。在这件事情上，我帮不了你什么。”
“我很清楚。”
罗赛又笑了。
他一直都很喜欢笑。
凌霄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寥寥几次见面，他都在笑。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正式佣兵不会对你动手。”
“哦？”
罗赛脸上笑容更甚。
他说：“因为我已经清理掉了一批，他们此时应该在想着怎么对付我呢！”
说到这里，他无奈摇头。
“至于你，一个微星级附庸，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威胁性。”
凌霄无语。
虽说这是实话，但听着很不舒服。
他同样笑了。
“那些常常看起来没有威胁性的，往往却是最致命的。”
罗赛拍掌起身。
“这就是我当初为什么选你的原因。”
他拉开房门，房门外贴着一个脑袋。
不是苏婉又是谁。
四目对视，苏婉有些怂。
她连忙举起手里抓着的两个毛绒公仔。
“那个，你还要吗，一枚紫晶币一个。”
罗赛无语。
看着苏婉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他颇为同情地扭头瞥了凌霄一眼。
摇头。
没说什么。
负手离开。
刚走没两步，又听苏婉在身后叫道：
“哎，你的娃娃掉啦！”
罗赛头都没回。
摆手。
“送你了。”
苏婉一愣，拿着粉狐狸公仔看向凌霄，吃惊道：
“大款啊！一枚紫晶币的东西就这么送了？”
下一秒。
她一个箭步凑到凌霄身前，眼中闪着精明而睿智的光芒。
她说：“这是个有钱的主儿，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他身上捞……”
话没说完。
凌霄一把捂住她的嘴。
“别闹！他是个极其危险的家伙，下次碰到了离远点。”
想从一个流星级生命体口袋里捞钱？
怕不是手刚伸过去，脑袋就被他拧掉了。
那个家伙平日里笑嘻嘻的，但动起手来可从不知道什么叫留情。
能成为宇宙佣兵的家伙，没一个简单货色。
简单货色都死了。
苏婉瞪大眼睛，再次将脑袋从凌霄手里拔出来。
她狐疑道：“我看着不像呀！”
凌霄拍了拍她脑袋。
“凶神恶煞固然让人感到惊惧，但笑里藏刀更加防不胜防。”
苏婉点头。
道理她都懂，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她们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也就出门摆个摊儿，连远一点的地方都不敢去。
生怕被什么东西逮了。
目前也就靠凌霄撑着，可总不能一直靠他撑着吧！
撑不住的。
想在夹缝中生存，哪有那么容易。
察觉到她目光不断变幻，凌霄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只是很可惜。
没办法！
只能等机会。
现在的他还不具备创造机会的能力。
不过——快了。
“对了，我这次出去带回来不少东西，稍后会有人送过来，到时候你和他们出去搬一下。”
“现在，去做饭，饿了。”
“哦！”
苏婉应了一声，拿着两个毛绒玩偶蹦跶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凌霄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
有些时候他会想。
如果当初没遇到苏婉会怎样？
或者说，当初没有给她一脚会怎样？
那个时候的他刚刚从角斗场出来不久。
持续五年的日夜厮杀。
人性残留微末些许，兽性最大程度激发。
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凝而不散的澎湃杀意。
视线总是不自觉停留在要害死穴，脑子里想的是如何省时省力快速击杀。
悲伤？
没有。
喜悦？
没有。
同情？
更加没有。
怜悯那玩意儿，早就被他丢到了垃圾堆。
任何妨碍他生存的不利影响，都被丢弃。
就像是一台高速有效的杀戮机器。
一把极其锋锐的刀。
那，他还会像现在这样……这样顾虑这么多吗？
答案是肯定的。
不会。
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