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山道崎岖蜿蜒,青石台阶被香客的脚步磨得发亮。
陈风逆着人流拾级而上,两侧古柏的枝叶在雨中沙沙作响,却诡异地隔绝了雨势——
那落下雨滴在离地三丈后,便化作春雨自然飘落,仿佛有无形的屏障笼罩着整条山道。
而香客们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背着香袋的老妪、牵着孩童的妇人、甚至拄拐的跛足汉子,个个面色红润,脚步轻快。
他们呼出的白气,在雨中凝结成团,又迅速被山风扯碎。
\"若是没有那些古怪...,此处倒真称得上一处福地。\"陈风指腹掠过石栏上雕刻的龙鳞纹路,触感温润光滑,似有无数人触碰过。
忽然一阵梵唱随风飘来,他抬头望去,只见白龙寺的金顶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却听不到半点声响。
香炉升起的青烟笔直向上,在触及云层的瞬间,倏然化作龙形消散。
石阶转角处,几个小沙弥正在分发油纸伞,黄色斑驳的纸伞落到香客手中,能清晰感受到与工业品的不同,轻盈又带给了香客足够的代入感。
陈风眯起眼睛——这是佛门手段吗?不会是用强买强卖的那一套吧,等香客到了寺庙门口再收钱?
\"这位施主您走错了,方丈说后山青苔湿滑,今日不宜赏景。\"忽然一名最年长的沙弥突然拦住他,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合年龄的沉静。
见状,某人怔了怔,随即轻笑出声,他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略一拱手道:\"抱歉,多谢小师父提点。\"
却是某人刚才看到前方有个岔路口,见无人走另一条路,便打算绕过封路障碍,不曾想竟被巡山沙弥给发现了。
几乎话音刚落,山风突然变得凛冽起来,陈风转身便混入香客群中,继续前进。
.............
·“唉,可惜这里环境太过特殊,三眼和千岁都无法在此地待得太久,不然也是极好搜寻那条鲶鱼的帮手。”
想到这,陈风跟随人群一步踏入寺内,迎面便是千年古刹的森然气象。
青石铺就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座三人高的青铜香炉,炉身刻满密密麻麻的梵文,香灰堆积如山,却诡异地凝而不散,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
炉中插满线香,青烟袅袅上升在触及大殿檐角时,忽如活物般扭曲,被吸入殿内阴影之中。
殿前古柏参天,树干上缠绕着褪色的红绸,绸布上墨迹早已模糊,隐约可见“祈愿”“还愿”等字。
树根处堆满香客供奉的瓜果,却无一腐烂,反而泛着诡异的蜡质光泽,如同被抽干了生机。
白龙上人的金身端坐大殿中央,宝相庄严,金漆璀璨,可若细看,便会发现那佛像的眉眼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邪性。
——每当有香客跪拜,便会有一缕肉眼难辨的灰气,自其天灵渗出,无声无息地没入金身之中。
见此情景,陈风瞳孔微缩,灵觉敏锐的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灰气中蕴含着魂寿与七情六欲。
香客们虔诚叩首,却不知自己付出的不仅是香火钱,还有一缕生机、一段情念。
而作为交换,佛像亦会赐下一丝“福缘”——病者痊愈,贫者得财,但代价却是寿元折损,情感渐淡。
“难怪此地百姓多活不过六十,却无病无灾……,也不知这种交换是利是弊。”
他目光扫过寺内僧人,心底寒意更甚。
那些僧人面容祥和,举止得体,对香客迎来送往,体贴周到。
可他们的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嘴角的笑容像是千百次练习固定,连弧度都分毫不差。
一名知客僧正为老妇人引路,语气温和,可那双眼睛却如死水般毫无波动。
另一名扫地僧机械地挥动扫帚,可青石地面早已纤尘不染,他的动作却分毫不差地重复着,仿佛没了神智的傀儡。
“这些僧人……早已没了感情。”
陈风悄然掐诀,灵识微探,顿时心头一震——这些僧人体内,魂魄竟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熄。
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与佛像同源的诡异金芒,操纵着他们的肉身,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事。
香火鼎盛,不过是表象。
这座古刹,早已成了某种存在的“饲场”。
正思索间,忽觉陈风突觉背后一凉,只见那名引路的知客僧,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笑容依旧和煦,可声音却冰冷得不似活人:“道友,可是迷路了?”
突闻其声,让他心中微微一惊,缓缓转身,嘴角挂上一丝浅笑道:\"多谢师父关心,只是初来宝刹,被这庄严气象所摄,一时出神罢了。\"
知客僧的笑容纹丝不变,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与方才分毫不差。
\"道友气度不凡,想必是修行中人,白龙寺地处深山,却是少有道人来访。\"
他微微侧身,宽大的僧袖垂落,露出苍白如蜡的手指,\"不知道友修的是哪家法门?\"
陈风目光微闪,暗中已悄然将袖中沧月神玉圭握于手中,这僧人看似客套,实则句句都在试探。
他轻笑一声:\"散修野道不值一提,倒是师父好眼力,一眼就看出在下身负修为。\"
殿内香火忽明忽暗,那尊白龙上人金像的阴影竟随着烟气扭曲,仿佛活物般向陈风所在方向延伸。
他后颈汗毛倒竖,体内法力运转越发滞涩——自踏入大殿,压制之力竟又强了三成不止!
知客僧空洞的目光,在陈风宽袖位置上停留片刻:\"道友的这件【沧月神玉圭】倒是罕见,若贫僧没看错,应是那头白蛇所拥有之物。\"
陈风闻言心头巨震,这玉圭乃是他斩杀白鳞仙所得之物,所知之人不过一掌之数,可眼前这僧人不仅一眼认出,甚至连那白蛇妖王都认识!
\"师父博闻强识,这确实是那蛇妖之物,那妖孽掀起天灾祸害沧月江千里百姓,贫道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他微微拱手,暗中已掐好遁诀,因为陈风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跟那些妖王是一伙的。
“道友替天行道,自然是功德无量,只是道友可知那白蛇……乃是数百年前沧月江白蛟的嫡系血脉。\"
\"虽然蛟龙性淫,子嗣繁多,那白蛇也不过是白蛟数百血脉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是寻常修士可斩的。\"
僧人袖手而立,语气淡漠如叙闲常,话中机锋,已近乎明示——斩了白蛇,便是与恶蛟结下因果。
听到对方的话,陈风一声冷笑道:\"吾辈修行中人,行事当遂心愿,如果总是顾及掣肘,那我修哪门子的道?\"
.............
殿内香火缭绕,金像低垂的眼睑,似乎在微微颤动。
陈风忽然指向那些虔诚跪拜的香客:\"这些人的寿元,是被金像取走的吧?\"
知客僧忽然笑了,不是伪装的慈悲,而是某种更深刻、更扭曲的笑意。
\"施主可知,凡人一生,苦多乐少?\"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香炉升起的青烟,\"七情如刀,日夜割剐,寿元似烛,风中摇曳。\"
\"所以你们就替他们“祈福”'解脱'?\"陈风淡漠道。
\"非也,我等只是将那些无用的悲苦,炼作香火罢了。
你看他们——\"
他指向一个正在叩拜的老妪,\"她儿子早夭,丈夫嗜赌,三十年来以泪洗面。
如今只需献上十年寿数,便能忘却前尘,安度余生。\"
又指向一个满面红光的商人:\"此人贪得无厌,日夜忧惧家财散尽,现在舍了七情,反倒无欲则刚。\"
这时殿内响起木鱼声,每敲一下,众多香客的脸上红光虽盛一分,可眼中的神采却淡了一分,好似一个个略有所悟,有几分超然物外的模样。
\"所以你们就予他们所求。\"陈风表情淡漠。
\"因果循环,天地罗网。\"僧人合十道。
\"老妪舍了记忆得安宁,商人弃了欲望得安稳。\"
他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个不像笑的表情,\"就像施主斩了白蛇得了玉圭,不也是......得偿所愿么?\"
\"道友不似凡俗中那般虚伪之人,当知天道本就不公。\"
僧人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猛虎食羊,何曾问过羊的意愿?我等不过是将这弱肉强食,做得...精致些罢了。\"
\"还未请教师父法号?\"
\"贫僧慧明。\"
(昨晚凌晨2点下了一碗面,吃完睡醒,只感觉腹内恶心欲吐,建议各位晚上不要吃太饱。)
(有没有好心人去评分区,帮咱把那个一星刷子,举报一下啊,太抽象了。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