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转身，朝店里看去，见张静怡着一身洁白的婚纱，静静站在逆光的地方。
她身上披了一层光，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
吧嗒！
手中的烟掉到地上，方回愣愣的起身，想进店、靠近她一点，又发觉自己满身烟草味。
杀了周兰。
真的不会被抓到吗？
真的不会......连累到张静怡吗？
方回手指轻颤了下，忽然有种想逃走的冲动。
“愣什么呢？”
张静怡淡淡笑着，小跑到门口，神色中略带一些羞涩，轻轻的转了一圈，白纱裙摆跟着飞舞、旋转。
她眨眨眼：“愣这么久，也没有这么好看吧？”
“谁说的，好看。”方回苦笑了下，声音微微干哑，不知不觉中眼眶竟湿润了。
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
自己犯罪了。
杀人。
永远的、永远的，不能再像普通人一样。
他身上背着一条人命，就永远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哪怕他极力的掩饰自己，也无力改变这个已经发生的、不争的事实。
张静怡并不知道，这个瞬间，方回的心路历程，只以为是自己换上婚纱的样子，在不经意间惊艳到了方回。
她低头看了看，回头对导购员说：“就这套了，再帮我老公选一身配套的西装……然后你们有没有中式婚服？”
“有的，小姐这边请。”
“......”
“爸爸，我想吃。”身后有个小女孩的声音。
有车鸣笛的声音。
卖黄金的店铺里放着躁耳的dJ歌曲。
方回愣愣的看着婚纱店里，和导购轻声交流的张静怡，重重的吐了口气。
走进店里。
世界依旧如常运转，不因谁而产生动摇。
-
“还要找伴郎伴娘吧？”
离开婚纱店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张静怡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下不远处的商场，又问方回：“我想去里面转一转，你累吗？”
“不累。”方回笑了下，牵着她的手，“我们结婚的时候客人太少，你请一个伴娘，我再找一个伴郎就够了吧？”
“会不会太寒酸？”
“那就两个？”
“可以。”
张静怡依偎在方回胳膊上，两人一起进了商场，暖风与外面清冷的世界做了个间隔。
方回突然想起自己刷到的那条视频：“静怡。”
“啊？”
“这座商场里面，就有一家散打店。”方回说，“刚刚刷视频的时候刷到的。”
张静怡扯扯嘴角：“能靠谱吗？”
“可以免费跟着训练一天，我想去报个名，然后的话，晚上回家再商量商量婚礼日期吧？”方回顿了下，“顺便看看要请谁。”
“也行。”
时值寒冬，张静怡本想去买几身冬装的，不过方回这么说了，两人便先去了散打店。
散打店在商场五楼，被一堆餐馆挤在角落里，看上去有点可怜。
不过，里面的气氛倒是很热闹，学员成堆成堆的训练，喧闹声吵得人耳朵发震。
“您好。”
见方回站在门口眺望，有个男人走了过来。
方回认出，男人就是在广告视频里看到的那个，便拿出手机，找出自己填好的信息。
赵尧一见，笑了起来：“来学拳的？”
“对。”方回点点头，问：“是可以免费试练一天吧？”
“没错哥，你想学的话，咱们定个时间，我让我们这边的教练带带你，试试效果。”
“我想速成，最快多久能有实战能力？”方回问道。
赵尧挠了挠头：“哥，打拳和其他运动不一样，实战能力的话是要看个人能力的。”
“这样啊......”方回抿抿嘴，没再说话。
赵尧见状，说道：“你要是想提高实战能力，没其他办法，只能上擂台跟其他人对打。”
“要对打？”张静怡眼皮一跳，“带护具吗？”
“护具肯定要带，但咱说实话，拳脚无眼，不可能一点伤都不会受，这你们得想好。”
“算了吧。”张静怡扯扯方回的衣袖，“我觉得你真没必要，单独来练这个东西。”
“没事，先试一试。”方回决定好的事情，一般不会改变，便驳了张静怡的话。
他对赵尧说：“你们教练什么时候有空，我先来试一天……说不定我还挺有天赋。”
“我们都行，看你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那就明天一早？”方回学拳是为了应对李明，自然是越早开始越对他有利。
赵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先加你个联系方式，然后，你家里有拳套吗哥，有得话带一个。”
方回摇摇头：“没有。”他顿了下，问：“你这卖吗？”
“不卖的哥，我们只给已经报名的学员提供拳套，还会赠送一套量身定制的护具。”
“那好，明早我再来。”
方回摆摆手，告别赵尧，和张静怡一起离开了拳击馆。
两人坐上扶梯，朝着卖衣服的楼层走，一路上，张静怡还是一脸的担忧。
“能行吗？跟别人对打，搞不好真要受伤的。”
“真没事。”方回笑着安慰了她几句，道，“现在受点伤，总比将来在李明那里受伤强。”
“我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
“没事的。”方回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随手指了一家服装店，带着张静怡走过去。
第二天，早上。
方回提前半个小时到商场，在一家卖体育用品的店里，买了一双拳击手套，之后来到五楼的拳击馆。
赵尧给方回介绍了一个教练，除了方回以外，这教练还要同时带十一个学员。
其中有些是和方回一样，来馆里免费体验的，但也有一些是拳击馆的正式学员。
教练倒没有因此而厚此薄彼。
大家练的内容都一样。
十二个人分成六组，两两一组，对着打拳击板，练习一些最基础的动作。
直拳、摆拳、勾拳等等。
这个过程中，方回发现，他的身体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和其他来体验的学员相比，他进步的速度最快，总是能非常轻易的记住发力点。
甚至不需要他自己动脑，纯靠身体，就能形成肌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