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杨帆开完高管会议，搭乘电梯回总裁办公室。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啊。” 他心情格外舒畅。
公司运营顺风顺水，个人生活也安稳惬意。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略显天真的想法：与其担心重蹈父亲的覆辙，不如就这样一直安稳地生活下去。
可他心里明白，不能一直这样。他迟早得和林晓英好好谈一谈。
只是，他也不确定这 “迟早” 究竟是什么时候，不确定那样的时机是否会到来，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期待着那一刻。
带着这种纠结的心情，他转身走向朋友所在的地方。
“哟，老板，您来了。”
午休时间，独自守在秘书室的梁博文挥了挥手。
这招呼虽没什么诚意，但也无所谓，反正周围也没人。
杨帆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向桌上堆积如山的设计方案。
“这些都是什么呀？”
只见大量的盒子与化妆品瓶的设计图摆在那里。从风格各异来看，似乎并非公司内部的作品。这些设计有中规中矩的，也有独特新颖的，其中有一个作品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个城堡造型的盒子，搭配正装与礼服形状的瓶子，还有独特的开封结构。
虽然制作成本可能很高，但要是摆出来展示，想必能瞬间吸引众人目光。
杨帆正盯着它看，梁博文递过那份设计图。
“这次参赛作品，你想看看吗？”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杨帆轻轻摆摆手拒绝了。对设计发表意见可不是他该做的事。
“算了，懒得看，商品设计不是你负责的嘛？”
产品内容由杨帆负责，设计则由梁博文负责，这是公司不成文的运营模式。
光是这样就已经不太正常了，他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梁博文听了，露出遗憾的神情。
“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也没必要看了，就是单纯好奇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
的确，每年举办的设计大赛，杨帆和梁博文都按约定不插手。
也正因如此，每年都能推出独特的商品，为公司运营指明新方向，提升公司的知名度。
不然，手握公司第二影响力的梁博文，怎么会趁着大家都去吃午饭的时间，偷偷过来看这些呢？
杨帆正看着这个不务正业的朋友，梁博文把大赛文件放到看不见的地方，然后走了回来。
“晓英怎么样了？”
梁博文递过来的杯子里，飘出一股淡雅的草本香气，是薄荷味吗？
刚才在会议室里，被香水和化妆品的味道熏得难受，现在这股香气让杨帆感觉好多了。
“她没什么事，过得挺好的。之前一段时间看着挺忙，最近好像轻松点了，又开始运动了。”
没错，她又开始运动了，还是和那个讨厌的肖凌峰一起。
杨帆心里正烦闷着，梁博文又问：
“就这些？”
“你还想听什么回答？” 杨帆皱起眉头，他知道梁博文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听。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肖凌峰就在嚷嚷着要正式把林晓英招进设计团队，说她实力足够。
还时不时和林晓英见面，看她的画，似乎很欣赏她。
所以，杨帆总是刻意避开看林晓英的画，就怕自己看了之后，会被说服。
虽然他一直装作不在意，但心里其实想把林晓英留在自己身边，藏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 哎呀，那个笨蛋，在我眼皮子底下不知道搞什么鬼。”
“你说什么？”
“没事。”
看着梁博文一脸郁闷的表情，杨帆咂了下嘴。
哼，这家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哪知道，自己连他都提防着。他也觉得对这么多年的挚友产生这种想法很无奈，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要是在林晓英身边打转的人，他都得操心。
就这情况，还想把她招进公司？光是一点点可能性，就能让他脑袋里乱成一团。
要不专门组建一个全是女员工的团队？为了不让其他人靠近她，是不是得让她直属总裁办公室，干脆组建一个私人团队算了…… 诸如此类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闪过。
不用多解释，他为什么拒绝林晓英进公司，原因再明显不过。
一旦林晓英进入公司，贝拉美就会因为这个失去理智的总裁，变得一团糟。
杨帆正努力平复自己躁动的心，梁博文清了清嗓子。
“接下来以秘书的身份向您汇报，总裁，艾莱雅似乎要推出一款很炫的新产品。”
杨帆顿时来了兴趣。梁博文在没人的地方刻意强调秘书身份，摆出一副正式的样子，肯定是有特殊情况，意味着这是对外事务，需要总裁做出决策。而且对方还是竞争对手，这让杨帆立刻警惕起来。
“很炫的新产品？这可不常见。”
“没错，一直以来，艾莱雅的董事都追求稳健的经营方式。”
艾莱雅可是长期占据行业第一的公司，一直以来更倾向于对成功产品进行改进和完善，而不是冒险创新。
现在突然说要推出了不起的产品，经营方式发生这样的转变可不寻常。
更重要的是，这个消息来自行业内部，而非普通消费者，绝不能掉以轻心。
杨帆预感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梁秘书，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当然，我们收到了新品发布会的邀请函。”
果然。梁博文手中拿着一张小卡片，材质高档，用华丽的金箔装饰，字体优美，上面写着问候语和邀请内容。一切都很熟悉，但有一点与往常不同。
在卡片的末尾，发件人处写着……
“…… 肖凌峰？怎么是这小子的名字？”
这可不寻常。通常情况下，发件人应该是艾莱雅公司，负责人那一栏也会填上现任董事的名字。
但这次却明确写着总裁的名字，这新品发布会似乎有点不一般。
“不止如此，以往都是邀请贝拉美，一般由我去参加。”
“确实。”
“但这次明确写了邀请总裁您。”
这一点确实也不同寻常。邀请函上，发件人和收件人都写得清清楚楚。其他公司收到的邀请函会是一样的吗？感觉不太可能。
“…… 梁秘书，别卖关子了，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依我看，对方似乎是想让您露个面。”
果然，和他得出的结论一样。这可比上次的协议书还要直白，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战书。
杨帆一口气喝完已经变凉的薄荷茶。
“这到底什么意思？”
“嗯…… 我能想到的，大概和上次的协议书有关？”
“啊，你是说那件事？”
杨帆面无表情，试图隐藏内心的想法，装作那件事太微不足道，自己早就忘了。
见杨帆没给出什么回应，梁博文又问：
“关于那件事，晓英没说什么吗？”
可惜，她什么都没说。杨帆和林晓英都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呃，她好像不怎么关心。”
“完全不放在心上？”
“哼！不管从商业角度，还是和晓英的关系来看，那家伙都不值得在意。”
杨帆努力贬低肖凌峰的存在，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只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梁博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
“那你不去参加吗？”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孩子，仿佛在说：“作业太难的话，我可以帮你哦。”
但这怎么可能，就算为了自尊，他也得亲自去。
“不，我得去，得看看那个连主题都不知道的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错，他要亲自去会会。不能再逃避了。
新品发布会就在这个周末。杨帆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晓英，我是杨帆。”
“嗯，杨帆，你吃午饭了吗？别因为忙，就随便啃一两块面包应付啊。”
她轻快的声音，让原本紧张的杨帆放松了不少。她还在，真好。等忙完工作回去，又能见到她了。
“我有好好吃饭。”
其实是在说谎，但也没关系。比起之前那些假装若无其事的闲聊，这已经算轻松的了。
—— 我不是非要阻止你谈恋爱，所以…… 想谈的话，随时都可以。
说什么随时都可以，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心里清楚，以自己的处境，根本不可能允许。这不过是无奈之下的托词。
—— 人总是需要朋友的，我没打算把你困在这里，只让你看着我。
这同样是言不由衷的假话。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留在身边，不让别人看到。只是怕她讨厌自己，才说出这种违心的话。
想到这些，杨帆不禁有些苦涩。
林晓英却开心地笑着说：
“那就好，今晚我打算做个炖菜，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
“那就这么说定啦，你早点回来哦。”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能渗进他心里。让他早点回去，准备好一起相处的时光，等待着他。每一个字都在他心里回荡。
只是，每次她都像这样，说完就准备挂电话，这让他有些不满。
“晓英，我话还没说完呢。”
“啊？哦…… 对不起。”
电话那头传来她惊讶的反应。杨帆有点后悔自己这么着急，刚才那话就像个笨蛋说的。但话已出口，没办法收回。
他强忍着疲惫，想起打电话的目的。
“很抱歉，这个周末的约会可能得取消了，突然有工作要处理。”
说出口后，他心里莫名有些愧疚。林晓英一直说没看过音乐剧，两人好不容易约好一起去，她还亲自买了票，这让他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这样啊，…… 没关系，那票要退掉吗？”
退票？这可不行。他不想把她期待已久的活动就这么取消。
要说期待的人是谁？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改成下周吧，时间无所谓，只要是同一批演员就行。”
“好呀，我就这么安排。”
林晓英的回答中满是笑意。还好，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期待着这次约会。
之后他们又说了些什么，杨帆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很开心。
聊了一会儿后挂断电话，杨帆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 杨帆。”
梁博文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心疼，又有些无奈，还带着点想笑的意味。
杨帆的脸一下子红了，不满地皱起眉头。
“怎…… 怎么了！”
“…… 你干脆赶紧谈恋爱得了，要不，直接结婚算了，真是的！”
“切，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