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蓁没有多和贺玉京废话。
将自己誊抄过一遍的情报和地图，直接拿给贺玉京。
等贺玉京看完，何蓁才开口：
“这是我表哥游历经商时，看到的不正常现象，他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只要说出口的，再委婉也基本确有其事。”
贺玉京看看手上情报，问了何蓁一句不相干的话：
“田兄近日不在上京？”
“自然不在。”
何蓁不明白，贺玉京为什么问这废话，下意识回答完之后，又觉得这话不严谨，补充道：
“当然，那是半个月之前，现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夫君是想当面问他吗？”
半个月？
何蓁的回答，已经让贺玉京意识到，他之前恐怕误会了什么。
此时听到半个月，不由想到之前自己因为私心，扣押田云朗带给何蓁的礼物。
“田兄是怎么将消息送回来的？——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何蓁心中一动，她也正想问这事儿，便道：
“就是半个月前，三宝拿送过来的，说是夫君专门为我挑选的。”
贺玉京懵了一下，看到何蓁眼中的揶揄，立马摇头否认：
“我只让三宝送过来，并未说是我准备的。”
说完，想到那东西，还在自己那里留了几日，不由得神色严肃起来。
“如果是那一包东西的话，应该不止半个月……是我没及时给你，在我那里放忘了几日。”
说到放忘了几日时，贺玉京的眼神有极其短暂的飘忽，下一瞬又恢复严正。
“若这上面消息属实，那确实是个重大消息，我得出去一趟。”
在玉京院的何蓁，从来不管贺玉京公务或者朝堂上的事，听他说要出去，就从善如流福身站到一旁。
贺玉京抬脚走出两步，像是想到什么，又停下，回头看着何蓁道：
“这个消息，你知道我要告诉谁，若问起来源，你希望我怎么说？”
这个消息，贺玉京除了要同四皇子说，必然也会跟皇帝说起。
若消息属实，到时候这消息来源，落到不同的人身上，好处自然是不同的。
而这个消息的来源，可以落在贺玉京身上，表面会有好处，但这是他目前本职不该得到的消息，所以也可能引起皇帝心中猜疑。
落在何蓁身上，借口更难编，好处也最少。
落在田云朗身上，若他有心弃商入仕，倒是好处不少，可田云朗无心仕途，顶多也就被皇帝表扬两句，赏点无用的摆设。
这是贺玉京问起时，当下闪过何蓁脑子里，最直观的三种想法。
她觉得都不好，不由凝眸深思，并没看见贺玉京带着探究的眼神。
见何蓁没有将答案脱口而出，贺玉京眼中的探究，就淡了几分，又好奇，是什么答案需要思考这样久。
须臾，何蓁抬头，没怎么纠结道：
“就说，是表哥与我兄长通信，谈起经商见闻和风土人情时，被兄长看出些端倪。”
“啊？”
贺玉京有些惊讶。
是他没想过的答案。
这是为何言书铺路了。
确实是好处最大化。
贺玉京眸中神色变换，语气自然地问道：
“不用和田兄商量一下吗？万一他……”
何蓁笑了，抬手打断贺玉京的话。
“消息本就耽误挺久，先不说这一商量要到什么时候，何况表哥志不在此，从不是贪图这些的人。”
说完见贺玉京盯着自己，想着他不了解田云朗，自己这样说确实听起来太武断，何蓁就玩笑道：
“要是表哥真的生气，我回头就让我哥给他负荆请罪好了。”
这个玩笑话，并没让贺玉京笑起来，但他还是收回眼神，“嗯”了一声，再不停留。
看着离开的挺拔背影，何蓁觉得贺玉京又在不高兴。
他不高兴什么？
觉得自己是个蝇营狗苟，霸占别人功劳，为自己人谋福利的品行败坏的小人？
真是个正直的好人。
何蓁并不在意这些，心中赞叹一声，表面却无奈耸肩，然后下一刻就不在意这些细节，将注意力放到正事上。
既然功劳给了何言书，那么何言书自然要知道来龙去脉。
做戏做全套。
何蓁想了想，就将田云朗的信拿出来，另拿了空白同款信笺出来，照着田云朗的字迹，写了一封和何言书分享游历见闻的信，让人秘密送去给何言书。
……
庐园，何言书刚和任老对弈结束一局。
收到何蓁来信，也不避着自己老师，就那么当场拆开。
任老见自己学生看信，也不打扰，自己怡然自得的煮茶赏雪。
直到何言书面上笑意扩大，轻笑出声，任老才饶有趣味地伸了伸脖子问：
“哟，红颜知己来信啊？”
说完，上下打量何言书一眼，又了然点头道：
“你这样的，确实很难没几个红颜知己。”
何言书跟着任老这段时间，早已经习惯，这个外人眼中，备受推崇世外隐士一样的大儒，实际上是个爱促狭的老小孩。
对着任老的挤眉弄眼，何言书直接道：
“是家妹来信。”
任老失望地“哦”了一声，撇嘴给自己斟茶，下一刻手又顿住。
“你妹妹呀，就是那个给我送书的小姑娘？”
何言书点头。
“就是她，是我大妹。”
任老来了兴趣，热情地给自己学生倒上一杯茶，冲着信纸抬抬下巴。
“怎么？催你回家过年？不行啊！你下场之前都不准离开庐园的。”
“除非……你让她再给我搞点种子来！这不难吧？”
都能搞到那么厉害的书，上次送的种子，种出来的东西也确实新奇，再弄点应该不难。
任老说着，脑子里盘算着，眼中的期待之色更甚。
何言书更无奈。
扬了扬手中信道：
“那要对不起老师了，田田已经嫁人，管不到我回家过年这事儿。”
任老眼中就露出失望，又忍不住好奇。
“啊？那给你写信做什么？”
何言书也没瞒任老，反正不是私事，直接将何蓁来信递给任老。
任老也并不客气，直接接过信看了。
“嘶，你这妹妹，有点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