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自爱
他是不清楚司晏礼这人会不会说谎，但自认识以来，司晏礼给他的印象便是沉默寡言，且性子冷漠。
这种人应该不稀得说谎诓人的。
再来，他一手提着菜篮，一手还拎着两只鸡，想必这里确实有住处，他们是要回家自己做饭的。
心中那丝淡淡的猜疑也渐渐淡了去。
司晏礼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而是站在原地，望着赵九笙。
傅尚卿见他一直看着赵九笙那边，无心与他们交谈，便道：“晏礼，若是你们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可以……。”
“司晏礼。”
一道清亮嗓音响起使得傅尚卿的话被打断了，寻声望去，只见司徒敏跑了过来。
司徒敏走近后就忙问，“阿笙去哪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司晏礼扫了她一眼，“她在买东西。”
正说着，赵九笙已买好东西朝他们看了过来，司晏礼抬脚就朝她过去，想要替她拿了手中东西。
司徒敏冲着她摆手，司晏礼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放进了菜篮子里，司徒敏双手合十央求道：“阿笙，快收留我吧！求求了。”
“蔺公子寻人找到你客栈了？”赵九笙见她那慌张模样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司徒敏连连点头，“你是不知道，蔺舟那个混蛋一早就安排人来客栈了，幸好我机灵跳窗下来的，我可不能住客栈了。”
傅尚卿与楚景珩自是也知道蔺舟，这城中怕是也难以找到第二个叫蔺舟的。
再听司徒敏这话，隐约也猜出几分来了。
楚景珩上前两步，“姑娘说的蔺舟是丞相府的大公子？”
司徒敏一听这话，连忙躲赵九笙背后，防备的望着楚景珩，“你们是什么人？”
楚景珩宽慰道：“姑娘莫怕，我们与他是友人。”
是友人才糟糕，说不得要通风报信的，司徒敏吓得要跑，赵九笙稳住了她，让她站在自己身后，才对楚景珩二人道：“你们既是朋友，想来也知晓他一直在找敏敏，昨儿个凑巧在客栈里被他的家丁认出来，昨夜已经与那位大公子见过面了。”
解释了原因后，赵九笙唇角微弯，带着丝浅淡笑意，但笑意并不达眼底，“几位在外行侠仗义，想必也不会强人所难。”
“既已见过为何这般恐慌？”傅尚卿说着看了一眼司徒敏。
赵九笙淡淡一笑，“想来两位公子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也不会让她一个未嫁之身无人陪伴进出府上，叫底下人都知晓了，日后在下人面前没有威信。”
“敏敏虽非世家出身，却也不该被如此对待，若男子思慕，便强留女子在府上，又何谈什么清誉，她救他，难道还要搭自己清誉进去吗？”
傅尚卿自是知晓她说的是对的，但他又不信蔺舟是这样的人，解释道：“他自是做不出此举的，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司徒敏听到维护蔺舟之言就一肚子火，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误会？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一定要娶我，可是他那样的出身，我嫁进去又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便是规矩也要从头学起，还要丢了脸面舍了尊严去侍奉他的父母，瞧着脸色，我父母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是被村里人拉扯大的，我都没有伺候过于我有恩之人，我为什么要去到他家中伺候他的父母。”
“别说他家了，换作个小官之女，出行也不如我这般自由，谁人不是前赴后继有人伺候着，我同他一起，往后也会被人议论，纵是有恩，日子久了，被消磨得也成仇了。”
傅尚卿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这世间规矩本就如此，女子嫁进夫家侍奉公婆晨昏定省便是落在身上的规矩，一日都少不得，但男子却可以不用去女家孝顺岳丈岳母。
他一时也无法说出什么开解的话，只是忽而想起自家母亲与皇后之前的谈话。
论及门当户对可省下不少麻烦，不仅仅是因为两家联姻各有好处，再来两家门风相对，所见所识规矩也都差不了多少，在一起相处时也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所谓的门第之见，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或许她们说的是对的。
傅尚卿微微拱手，“是在下唐突了，只是……，你们是旧相识吗？”
赵九笙不想同他们过多解释他们的关系，直截了当的表明要走，“两位公子，我们东西买齐了，需得回去了。”
傅尚卿望向司晏礼，“晏礼如今住在何处？若得空，我们也去瞧瞧。”
赵九笙冷淡的望着他们，“很抱歉，我跟他住在一处，不欢迎有客来访。”
楚景珩跟傅尚卿惊了一下，随即敛了神色，说道：“是我们失礼了。”
他们还以为他们住的地方怎么也有一二仆妇在家中打点，若只是住了他们二人，又不好打听二人关系，怎么问都失礼了。
“我们走。”赵九笙转身欲走，司徒敏挽着她的胳膊恳求，“阿笙收留我嘛。”
赵九笙轻轻摇头，“你与蔺舟的事不解决，你住我们家，他迟早也会堵在我们家门前。”
“我对他无情无义，他若真那么做，我必然不会怜惜，狠狠揍他。”
司徒敏惊奇的眨巴眼，“阿笙你真会这么做吗？”
赵九笙答的坚决，“会。”
司徒敏却笑了，“那我住你那里不是更安全了吗？”
赵九笙轻轻叹息，将她的手从自己臂弯拿出去，“昨夜陪你去，也是我们朋友一场，同行一路，不想你去了便被留下，今后没了退路，丞相府进去不易，出来更难。”
“如今你有了退路，今后之路都要自己细细思量过再去走，去做决定。一直逃避躲在我的身后，你终是躲不过去的。”
“我的身后，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
司徒敏见她神色肃然，愁着脸喊她，“阿笙……。”
赵九笙望着她的眼睛，司徒敏心思纯粹，又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太容易被看穿了。
“你如今几岁了？”
司徒敏答道：“我十八。”
赵九笙微微一笑，“算起来，我还比你小两岁，你也算是姐姐，哪有姐姐一直躲在妹妹背后的道理，前路漫漫，要自己走哦。”
司徒敏被她那句姐姐给取悦到了，顿时心花怒放的睁大了眸子，握着赵九笙的手跟她撒娇，“你再唤我一声姐姐听听。”
赵九笙一边掰开她的手，一边同她说着，“你若信不过他，今后他差人或是亲自见你，你便在茶馆或是客栈内与他见面，不要独自去丞相府。”
“他们人多，左一句右一句，难免不会听几句进去，不要让旁人左右你的选择，今后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的，要遵从你内心的想法，不要因旁人说得多了，你也就模糊了自己的想法。”
“家人不在，你自己便是世上你最值得珍爱之人，为自己考虑，谋划，都是应当的。”
她声音轻柔，仿若春风雨露，甘甜清泉让人自心底愉悦。
司徒敏不舍的凝视她，“阿笙最好了，那我回客栈了？”
赵九笙微微笑着，等她离开。
确信赵九笙不会挽留自己，司徒敏轻轻吐出一口气，“阿笙，到了这皇城来，多看看那些男人，看那些好看的，看多了就腻了，也就不会像我当初在那犄角旮旯没见过几个相貌好的，救了他就想把人留下。”
“当初要是我多见几个男人，没准就对他不起那心思，救了他就把他撵走，美色误人啊！”
司徒敏心中悔恨不已，想让赵九笙以此为戒，但看了一眼司晏礼，忽然又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