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吗？”
刚回到公寓，一条信息就发了过来。
亚瑟对这脑机通讯功能还算是熟悉，此时却也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一般都是中间人通过这种手段来传递情报，但平日里几乎很少用到这个功能。
“唔...
刚到家。”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谁都没有接着多说什么。
将自己从被雨淋湿的状态中拾掇出来后，亚瑟直接进入了梦乡。
不知是什么地方，就静静的靠坐在黑暗中，斜倚着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墙壁。
似乎...这里距离厂房外更近了，有雨声哗哗打在墙壁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对于那些不常见的东西，人们总是保持着极大的宽容，尤其是在审美这方面上。
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刚刚的冲击其实算不上是受伤，只是过度疼痛导致神经系统在自我保护罢了。
尝试着简单的通讯，却根本无法连接，而与露西的深度网络连接也是了无音讯，应该是一种先进的网络屏蔽仪器。
只能靠他自己了。
先是模拟生物信号、又到现在这种未知的屏蔽仪器。
哪怕他再怎么冥思苦想，也找不到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样的敌人。
内心胡思乱想着，大卫再次站起身，而这次的动作就显得利索的多。
他朝着外面走去。
已到了深夜，完全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会再亮起来，但此时似乎已经是最黑的时段了。
外面依旧静悄悄的，安静隐藏在黑暗里，未知使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任务自然是不继续了，要是他没事活下来的话，还得去找那个该死的中间人好好说道说道。
既然对方坏了规矩，自然也就不受道儿上的规则守护了。
大卫开始朝着厂房的外面摸去。
他依旧照着来路走，至少看上去，那条路还算得上是隐蔽，再走一遍，说不定还会有效果。
当再次来到那扇脆弱不堪的铁栏门附近时，似乎就已经意味着他能顺利离开了。
毕竟，只需要离开这座空间狭窄的中心钢炉，到了地面上，还能有什么东西能拦的住他？
身后这条斯安威斯坦可不只是一件进攻型的义体，逃跑起来似乎还更管用些。
警惕着四周，一直到抵达来时的那两扇巨大的铁门时，大卫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拧在了一起。
瓢泼的大雨似乎更大了，轰砸在外面空旷的厂区地面上，天空被乌云彻底遮挡，能见度绝对没有大卫来的时候高。
雨幕还带来了扑面的湿气和冷气，大卫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然而，就在他要搓搓双手的时候，一道白光贯穿雨幕，将他的影子钉在了身后破败的墙上。
“里面的人，你涉嫌破坏公司财务，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重复一遍...
...”
被强光糊住眼睛，大卫迷上了眼，几乎已经到了闭上的程度。
一切都说的通了，那古怪的口音，那些先进的设备...
只是...他又有什么值得荒板惦记的呢？
心里思绪翻涌，他想起了背后的那条义体。
军用科技的最新实验型号，似乎确实很有吸引力？
念头跳动，当它触及那个部位的时候，大卫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光线自然可以捕捉到他，但光线的方向不行，那盏大功率的探照灯，顷刻间丢失了目标。
大卫像是穿梭在另一个世界里，而他的对手...总体上说来，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强大。
至少，他见过的荒板职员里，V带领的那群死士一样的队伍，就比面前这些徒有其表的家伙强得多。
那趟活儿里，他们虽然全死了，但却足足拖住了那农场的安保力量近三小时。
要是那群家伙在这儿，还提前布置，那么即便大卫拥有斯安威斯坦，也大概率逃不出去。
而现在，面对急速响彻在众人耳边的枪声，他们几乎像是待宰的羔羊。
红色参杂在瓢泼的大雨中，很快就变得澄澈了起来。
斯安威斯坦发动后的大卫几乎能看到每一滴砸在自己身上的水珠，皮肤隐隐作痛，还伴随着更加入骨的寒冷。
就连冲锋枪枪口暴怒的嘶吼，都被雨幕遮蔽的严严实实，只回荡在一小片区域。
哗...
最后一个人影栽到了地面的水泊里，他漆黑的制服很快被浸湿，就连伤口都被雨水冲洗的惨白。
大卫强忍着脑袋里阵阵传来的眩晕感，但从天上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雨幕，却反而略微浇灭了那种头疼的感觉。
冰冷的寒意侵蚀下，清醒反倒成了不怎么需要刻意追求的东西。
“怪不得露西喜欢躺在堆满冰块的浴缸里。”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大卫脚步不停，钻进了夜幕下的大雨中。
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那辆车，普普通通，放进车流里绝对找不到的那种。
大卫有些急冲冲的坐进了驾驶位。
露西那边一直没有回应过他，自己这边暂时脱离的危险，必须得赶快回去看看才行。
“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默默的，少年在心中祈祷，旋即将车辆启动。
也就是那一闪而逝的仪表高亮，大卫沉默了下来，甚至是僵硬了下来。
装在车内中央的后视镜中，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搭在驾驶座的靠背上，正正对着大卫的后脑勺。
安静了足有几秒钟，只有大雨拍打在车身上的噼啪声。
黑暗和冰冷正在透过皮肤，朝着大卫的心里涌去。
他死死的盯着那面不大的镜子，只是那里一片黑暗，一片黑暗...
“咕噜。”
咽唾沫的声音明明不大，却意外的穿过了周遭的滂沱大雨。
“谁？”
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大卫开口问道。
而后面的黑暗中，没有回答。
“你不会以为，你能快的过我吧...
扳机可是很‘硬’的，这要废不少力气。”
语气平缓，但他终归还年轻，做不到泰然处之。
可惜，回应他的，依旧只是安静。
大卫依旧死死的盯着中央那枚不大的长条形镜子，那里面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