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魔教中分为哪些部属？”泠风寒凝视着顾愿霖和云翊二人，认真问道。
二人对视一眼，一齐摇摇头。
泠风寒一副“果然你们不知道”的表情，悠悠开口道：“魔教除了往生殿主，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魔教教主外，另向下分为四堂。”
泠风寒在眼前二人好奇、认真又略带些期待的目光中继续道：“分别是暗影堂，百毒堂，神机堂和御战堂。四堂各司其职，负责密探、制毒、机扩以及御敌。”
“我们上次在黄泉镇山中遇到的浮岚阵以及这次魔教四人所使的长蛇绕，均是出自魔教的神机堂。”
“哦，我明白了！”顾愿霖一拍大腿，“所以说神机堂不仅和流漆门有交易，还勾搭上了秋扬枫。”
“不错。”
“那云翊所中的毒出自哪？莫不是秋扬枫还和百毒堂有勾结？”顾愿霖神情不屑，“牛掰啊他，那个什么魔教教主是他干爹吧，这么帮他。”
“噗！”泠风寒一口茶水全喷在了顾愿霖身上，他咳了两下，镇定地说：“抱歉，不小心呛到了。”
“泠风寒你故意的！”顾愿霖抹了一把脸，咬牙道。
况且，你tm看起来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好吧？？？
泠风寒摊开手，一脸无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不信！”
“不信就对了，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
顾愿霖对他做了个无语的表情，扭过头不再和他争执。
云翊微微皱眉，语气中不乏担忧：“魔教二堂出动，不知在酝酿什么阴谋，看来中原武林又要不太平。”
“也不尽然。”泠风寒折扇轻摇，似是完全没有忧虑，“百毒堂是以研制毒药为主，又一向与神机堂不睦，合伙勾结中原武林的可能性不大。”
“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云翊又为如此笃定是魔教的阴谋，难道不可能是流漆门和落霞山庄主动与魔教合作？”
泠风寒在说到武林正派时特地用了“合作”二字，但还是让满面愁容的云翊更加阴郁。
他语调微冷，缓缓道：“泠兄想说什么？”
泠风寒正色道：“我听闻武林盟的弟子人人手上都有一个印记，就在左手手腕内侧？”
“不错，”云翊看着泠风寒道，“凡武林盟成员，人人皆要纹上[林]字盟徽。”
“为何是个[林]字？”顾愿霖有些好奇。
“因为独木难成林，‘林’字是为了告诫盟中弟子，唯有众人一心、各派联合，方能镇守中原武林，抵御魔教，传承江湖公义。”
泠风寒嗤笑一声:“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自诩主持江湖正义，背地里却干着和魔教狼狈为奸的勾当，真是好笑。”
顾愿霖在泠风寒不屑的目光和云翊略带愠色的面容间来回转头，半晌，他犹豫着开口道:
“呃……所以，你们现在是怀疑，流漆门那些杀手其实是武林盟的成员？”
顾愿霖小心看着云翊的神色，继续道:“他们怕自己身份暴露，于是将手上的标记割掉，因此，他们每个人手腕上都有一块相同位置的疤痕。”
泠风寒静静听着顾愿霖分析完，难得的没有开口。
这是他想说给云翊听的，纵使他知道云翊心中早已有答案。
可有些话，还是要经旁人的口说出，才能彻底斩断人心中的那一丝侥幸。
不过他想，这些话由顾愿霖说出，怕是要比从他口中说出的效果更好。
也能让云翊对他少些误解。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多大作用。因为云翊还是定定看着他，显然是把这账算到了他头上。
“我想，这才是泠兄想要说的，云翊可有猜错？”
泠风寒有些心虚地摇了几下扇子，眼神飘向别处，“……应该说，是我们三人共同分析得来的结论。”
云翊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清，半晌，他虚弱的声音传来:“我有些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泠风寒迟疑了一瞬，而后似是轻叹了一口气。
他在起身时嘱咐道:“还是让顾愿霖留下吧，你方才喝下的药是以毒攻毒的疗效，今晚会起烧，退热前不要昏睡过去。”
顾愿霖听到此话，哪还肯去休息，当下保证道:“放心吧，我在这守着。”
“嗯。”
泠风寒走后，顾愿霖坐在床前，静静看着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的云翊。
他理解云翊此刻的心情，虽然云翊从未说过自己的门派，但从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以及他常常提及的云盟主中——
顾愿霖也能感觉到，如果云翊真的是江湖哪个门派的弟子，那必定是出自名门正派，武林豪杰。
这样一个清风霁月、心怀大义的名门子弟，却亲手撕开了‘名门正派’的遮羞布，亲眼见证了所谓的‘武林正义’背后的阴谋与邪恶。
换作是顾愿霖，他恐怕一时也难以接受。
顾愿霖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其实看待跟多事情都在用上帝视角旁观。
他不在乎谁正谁恶，不在乎武林盟主是谁，不在乎魔教与中原武林的纷争。
这些都像是游戏里的闯关剧情和npc一般，他能理解，却不会共情。
可唯一不同的是，他很难忽略云翊这个“npc”。
他在乎云翊，在乎他的喜乐，在乎他的悲伤，在乎他的一切。
他很难让自己把云翊当做一个普通的过客。
一个或许一年后，就再也见不到的过客。
理智和情感总是并存于人的脑海中，人的行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二者争吵的输赢。
毫无疑问，此刻，情感占据了上风。
“云翊。”顾愿霖尝试安慰人，“其实你不必太过在意，你看，再好的团队里也会有几根搅屎棍，但是吧……这并不能否定整个团队的优秀，就算他们……呃，其实……也没有……”
顾愿霖实在是不擅长自己未曾经历过的事，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胡言乱语，越描越黑。
最后他实在说不下去，于是非常识趣地闭了嘴。
他担心自己把云翊气晕过去。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倔得很，气性应当也不小吧。
他叽里呱啦胡乱说了一通，云翊却始终未发一言。
顾愿霖有些慌，心想莫不是真把云翊惹生气了吧？
“云翊，云翊？”顾愿霖轻轻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得到应答。
“你生气了？那个，你别听我瞎说，我这个人不会说话。”
看着一动不动的云翊，顾愿霖猛然觉得不对劲。
刚刚是自己一时情急，反倒想茬了！
云翊不会这么容易就生他的气，就算生气，他也不会如此没有礼貌的不理人。
思及此，顾愿霖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拉过云翊，将他调转了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