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吓得不轻,这都叫上苏哥了?这可是官爷啊。
平头老百姓最怕什么,最怕当官的,虽然她没犯什么错,可看着那一身官服,心里就直哆嗦。
苏禾拍拍李春花的肩膀,安抚了一下,视线转而看向苏元修。
很年轻的样子,头发簪到头顶,戴了顶官帽,身板挺直,像长在院子里的绿竹,昂扬有生气。
苏元修正低着头吃卷饼,不晓得苏禾心里所想。
他先吃的是肉馅的,一口下去面香,肉香,还有猪油味,香的他打了个冷战。
这可比府衙里的饭食好吃一千倍,府衙食堂里吃的是什么,番薯干,清拌野菜,再加上稀的能看见人影的鸡蛋汤,这就算是一顿饭了。
苏元修几口把肉卷饼吃下肚,转头看向菜卷饼。
一打眼就瞧见里面的野荠菜了,骤然想到饭堂里的野菜团子,心口打了个突。
怎么又是这东西,他都快吃吐了。
但毕竟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就算难吃,也得忍着,大不了下次不买这个了。
谁知道第一口咬下去,他就被狠狠惊艳到了。
没有野菜的土腥味,也没有饭堂里菜团子的那股苦味,反倒是很清新,甚至冲淡了肉馅卷饼留在口中的油腻感。
这味道和肉馅卷饼比起来也是不分伯仲。
好吃,真好吃。
苏元修快速把手里的卷饼解决掉,抬头看向小摊车:“还有吗?再给我卷两个,我晚上吃。”
“有的,还是先前那样吗?”
“不,一样给我来两个吧,我怕拿回去有人跟我抢。”
他这叫以防万一,府衙里的那些人天天被食堂磨挫的,见着外头拿来的吃食饿狼一般,就算是屎也得尝尝咸淡。
他想着,又多买了两个藏在口袋里。
这俩藏着,回头夜里值班回去当夜宵,他暗戳戳想着。
“卤煮是什么东西?还有吗?”苏元修放好卷饼,听见耳边探讨卤煮的声音,又问。
“那个没有了,今天做的少,苏哥要吃?那明日我给您留一碗。”苏禾看着所剩无几的卷饼馅儿,索性盖了盖子,准备收摊。
她先前在巷口看见有一家卖火烧的,想收摊走的时候去看看,顺便买一点回去。
卤煮火烧才好吃,单吃卤煮是香,但是不饱腹呀,这两天她仔细看了,来摊子前买东西的人基本上都是工人,工人最怕什么,最怕吃不饱,多花两文钱,吃一顿饱的,她相信这是很多人愿意的事情。
“那行,那就拜托阿妹了,给我留一碗,我明日来取。”
“不麻烦的。”
苏禾送走苏元修,让李春花在原地收拾摊子,跑去火烧摊前面订了火烧,付了定钱后又跑去猪肉摊包圆了猪下水,割了些腿肉,顺带又去药店买了些大料,才转回摊子前面。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李春花老远就看到苏禾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这走,快步过去接过来。
不用苏禾说,光闻着那个臭味她就知道是猪下水。
“都是明日要用的东西嘛。”
“那这么些火烧是干什么的?新吃食吗?”
摊子还没拉走,一听见李春花说新吃食,立马有人围上来,不是旁人,是吃完东西没来得及走的朱广和他兄弟。
“新吃食?明日又有新吃食?”
苏禾笑道:“也不算新吃食,是在今日的吃食上改良的,味道只会比今日的更好吃。”
朱广又问:“明日还是这个时间来吗?”
“是这个时间来。”
“那行,那明日大妹子记得多做些来,我好叫一伙的兄弟都来捧场。”
“那感情好啊,既然有大哥这句话,明日我高低得多做些。”
朱广听到苏禾说的话,心里顿时无比妥帖,“就冲妹子这句话,明日我也得带兄弟们来尝尝,更别说这味道这么好。”
送走朱广后,苏禾又拉着李春花绕着汴京城逛了一大圈,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才回家。
“这是绿豆糕,这是红豆糕,包里还有猪油膏和胡饼,快拿来吃。”
堂屋里,苏禾一件一件把东西拿到桌子上,招呼俩小孩来吃,半天,她抬头,看着苏甜苏满蓄满眼泪的眼睛,有点茫然。
“怎么了?是不爱吃吗?”
“她们哪是不爱吃,是太爱吃了。”沾了一身臭味的李春花进来,插嘴。
“是,是,我和满崽就是太激动了,我们喜欢吃,谢谢阿姐。”苏甜拿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甜味碰到舌尖寻思往上蔓延,苏甜垂头,不让苏禾看见她在掉眼泪。
苏满也如出一辙的低头,掉眼泪。
“阿姐,你对我们真好。”苏满哽咽道:“要是,要是一直都这么好就好了。”
糕点太甜了,甜的心里发苦。
苏禾沉默了,半晌伸手把苏甜苏满搂进怀里,沉声说:“会的,阿姐会一直对你们好的,以后每次出摊都给你们买糕点吃,等攒了钱,咱们就去城里买一套大宅子,好不好?”
“不用的,阿姐不用每次都给我们买,那多浪费钱啊。”小财迷苏甜不同意了。
糕点多贵啊,又是糖又是米的,谁家也不能天天吃啊。
况且他们还要攒钱买宅子呢。
“对对,我们尝尝味就行,阿姐不用天天买,只要能跟阿姐在一起,就算只吃菜团子,我们也愿意。”
“我可不愿意。”
苏禾说完,几人都笑了。
尤其是李春花,瞧见仨小的抱在一起,喜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抹泪一边念叨:“这才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这样。”
“阿婶快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苏甜松开搂住苏禾的手,把提前放凉的茶端给李春花:“里面放了糖,特别好喝。”
“行,那我甜甜嘴。”
一杯茶下肚,顿时感觉身子都热了,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洗十盆猪下水。
但苏禾可不敢让她这么干。
“阿婶等着,卤煮我还留了一些,等我热一下咱们放上火烧,再吃一顿。”
“那敢情好啊。”李春花放下袖子,应道:“既然禾禾让我等,那我就留下再吃一顿。”
这次她没在怀疑,毕竟先前的猪下水打脸打的太痛了。